李沧遗蓦然抬头,惊问:“公公想对老师做什么?”
宝湘不答反问:“皇上可知原云意身份?”
“老师、身份?”李沧遗面上茫然,手却不禁握住。莫非,他察觉到了原云意的女子身份?
“呼。”宝湘轻轻吹了下指甲,眉间迸出一丝冷厉,“他乃是先皇的孩子。也是、皇子!”
“什么?”李沧遗大惊,“怎、怎么可能?”
“杂家暗中查过,此事已是确定的了,就连太子也知晓他的身份。所以,皇上你还无所谓吗?要知道,原云意手中有兵有权,又是皇子身份,可比皇上您这个反贼之后更名正言顺。”
“只是——”宝湘蹙了蹙眉,似有些苦恼。他想不通的是,据查探的消息,华妃当年诞下的乃是公主,又怎么会是皇子?莫非,是华妃当年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对外宣称生的女儿?
“公公,只是什么?”李沧遗从震惊中回神,小心翼翼地探问。
宝湘微微一笑,却很是渗人,“没什么。只是皇上,这下该知道怎么做了?原云意就像天上的飞鹰,想留住他,就只有剪除他的利爪和羽翼。您,千万不可妇人之仁!”
李沧遗皱着眉头,怔了好一会,才默默地点头。神情之间,闷闷不乐。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孺子可教也。”宝湘揉着他的脑袋,很满意他的顺从,“皇上,杂家这也是为了你好。”
李沧遗低头默然不语。
“另外,还有一事。杂家想要不日南下,亲自确认太子的生死。只有这样,皇上的位置才能坐的安稳!”
“皇上明天就召左相大人入宫吧。”
翌日。天已放晴,地上却还铺着一层残雪。
云意穿戴整齐,早早入宫。这是,自宫变后,她第一次进宫。缓步行进,目光有意无意掠过周遭的景物,心尖不禁涌上一股惆怅之意。
物是人非,大约如此。许是经过血洗,宫中少了很多人,显得格外地冷清萧瑟。哪怕枝头怒放的梅花,也没能让这冬景增添色彩。
元宵殿前,宝湘正在摆弄一株蔷薇。大冷天的,那花却开了正好,而且色彩各异,端的繁花似锦,娇艳欲滴。
云意脚步顿了顿,凤目轻眯,这厮是专程在此等着自己。传召的不是李沧遗,只怕是他嗜血千岁!。
宝湘拿着剪刀仔细修剪花叶,头也不抬地笑问:“左相大人,看看杂家这花,怎么样?”
云意不咸不淡:“很好。”
目光淡淡审视着他,宝湘如今名义上是太监,实际上却相当与帝王。身上依旧是宝蓝的袍服,头上不再戴着羽纱帽,头发挽成发髻,只简单地束了个玉扣。却愈发显得他面容清秀。
只是,当他回眸,血染般的阴毒,却令人不寒而栗。
他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呵呵,好是好。可到底不顺应天时,开的不是时候,到底逊色了许多。既如此,不要也罢!”说着,剪刀咔嚓一下,剪断了一根枝桠。
云意眉毛一挑,这死太监是在威胁自己么?暗示她要归顺新皇又或者说,归顺他宝湘。
否则,下场就如同这花,被彻底剪除?
看来,一旦朝中再无反对的声音,死太监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她原云意。
她若有所思的神情落入宝湘眼底,他眯眼一笑,将剪子丢开,“左相大人是要见皇上吧。呵呵,待杂家给您通传!”
云意讽刺一笑:“本相岂敢劳烦千岁。”当即头也不回大步走进元宵殿。
早有机灵的小太监跑进去禀告了顺帝。
“老师!”李沧遗看见她,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喜得跟什么似的,三步并两步迎上来,云意却淡淡退开一步,欠身道:“臣,拜见皇上。”
李沧遗欢喜的表情一僵:“老师不必多礼。”
“君臣之礼不可废。”云意面无表情说道,态度淡漠疏离,仿佛拒人千里。
“老师——”李沧遗怔然看她,脸上满是落寞,“连你也要与我拉开距离么?莫非,我从此往后只能当孤家寡人了?”
云意置若罔闻,神色漠然,道出来意:“臣身体不适,想恳请皇上恩准,让臣在府中修养一阵子。”红璧虽可以易容成自己的样子,但若是****面对宝湘那个人精,只怕会露出马脚。还是窝在府里最安全。
而她离开之事,也绝不能让宝湘知道,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来对付自己。
“哦。”李沧遗低头绞着手指,微撅着嘴,脸上满是委屈,低声道:“老师这是要躲起来,不肯见我。”
孩子气的举动,让云意不禁露出一丝笑意,“皇上,你想太多了。臣只是想过一段清静日子。”
“真的?老师不是生气不理我?”李沧遗抬头,眼巴巴瞅着他,那样子活像上次见的那只小白团。
“当然不是。”云意温声道,“臣还念着你养的那只小雪呢!”
提及那只被自己戳死的小狗,李沧遗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老师若喜欢,我可以送你。”不过一只狗,命人去寻只一模一样的有何难。
“臣谢皇上赏赐。”云意淡淡笑着,话锋一转,“那臣刚才所提之事——”
“朕,准了。只盼老师快点收拾心情,回到朝上来!”李沧遗立刻喜笑颜开。
“公子,雅——”华殇推门而入,眼前是婀娜多姿的背影。银红的阔袖长裙,淡金色的腰封,将那纤细的腰肢束出一抹惊艳。高挑的身形,没有别的女子那般凹凸有致,然,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凤流姿态,是寻常女子无可比拟。
华殇移不开眼,惊疑不定中,女子缓缓转身,嫩黄的抹胸,银红的长裙,衬得那肤色如玉濯,妖冶面容皎皎如月,风鬟雾鬓,凤目朱唇,眉目间流溢着女子特有的娇媚。
华殇心神一荡,痴痴凝望,如失神魂般,“雅雅?”久违的记忆汾涌而来,胸臆涨满了酸涩甜蜜各种滋味。多久,没见过她着女红妆?
记得那时在燕宫,她总是喜欢偷偷换上男装,溜出宫外。每每,被百里嚣逮住训斥,就会闷闷不乐好长时间。哪怕是似底下里,也总喜欢扮作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