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硕大清澈的碧绿湖水环抱着一座别致的庭院,阳光充足,照在水面发出盈盈的光,鱼儿们倒好似很爱这样的暖暖午后,在水中肆意游荡。它不应该称为庭院,因为只是一栋简单的二层竹屋,它立于湖面之上,均由竹子制造而成,阁楼下面是几根屹的竹柱顶住湖底,支撑着整个屋子。
造屋用的竹子均来自南海的紫竹林,又因为地处甚高,所以屋子一年四季被迷雾缠绕,湖周围是一片青翠的树林,这栋竹屋就这么孤单零落地坐落在这里。
通过层层迷雾,在楼台深处有一张竹制的躺椅,有个看似17,8岁模样的妙龄少女正侧躺在椅子上,她皮肤白皙,小小尖尖的鼻子,一张娇艳欲滴的粉嫩小嘴,微阖着眼睛,乌黑的长发披落下来垂在躺椅的背上,极致柔媚,发丝快要碰触到地面,一身蓝色的飘然长裙也早已垂至地面,一阵清风袭来,裙角随风轻舞。
纤柔的手指动了动,风拂得手腕上的铃铛发出叮铃铃清脆悦耳的响声,在她的中指上戴着一硕大的蓝色宝石,散发着幽幽蓝光。
少女微皱了皱眉,然后睁开眼,似狐媚般狭长深邃的眼中布着薄薄的雾气,却很快的消散而去,被冰霜所代替。
微微抬起手,看着手上的蓝色宝石,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迷人。
‘蓝魔之心’,阴皇的心脏。是在她上次不知是第几个千岁生辰的时候向天帝哥哥讨来的。阴皇是杀不死的,他的力量也不可能消散而去,只是她如何也破解不了其中的奥义,获取‘蓝魔之心’里的力量。她瘪了瘪嘴,垂下手,轻叹了口气,又微闭上眼,思绪远远的飘向远海。
她是天帝的胞妹,天之娇女、天资聪颖,灵力超凡、有着与生俱来的的骄傲。众仙哪一个不是对她极尽奉承阿谀?唯有他——龙神之子未泯宸,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冷漠的态度。龙族和凤凰一样,性傲,不受天帝管辖,遂少有在天界露面,第一次见他还是在战神之子触犯天规被贬下凡的时候,未泯宸为此来向天帝求情。
在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她便被他灵动温和的外表、幽深的蓝色眼眸和那眼眸中的冷漠和高傲所吸引。天界中不乏有长相俊美的男子,只是在她看来唯有同样高傲优异的他才配得上她蓝丽姬。
原以为他会同样会被自己吸引,可不想从始至终他都不曾看过自己一眼。只是即便如此,她也未感到生气,反而更为欢喜。
得不到的往往就变成了最好的。她向来好强,自认为凭着这么优秀美丽的自己,很快便能叫他喜欢上自己,所以她以各种由头举办宴会,点名指姓的诚邀他来参加,想与他多几次的接触,只是前几次未泯宸如邀赴约,虽少言,却也有礼,可后几次皆是婉言推辞了。
她不甘就此作罢,亲自跑去了远海他的住处找他。
他立在海滩之上,凝望着那一片蔚蓝,海天相接,他银色的发丝被海风亲吻着,蓝色的眼眸中不再是没有温度的冷漠,就如同这蔚蓝的海水一样轻柔。她不忍破坏如此美好的画面,化成一只燕子,飞绕在他左右。
他伸出手,她乖巧的停在他的手上,第一次看到了未泯宸用那样温柔的眼眸注视着自己,然后笑了笑,那样的笑如晨曦的阳光,直照到她的心底。
那一刻她才是真正的爱上了未泯宸,爱上了冷漠面具下那颗温柔的心,她想要替他摘掉那面具,去温暖他的心,想要他一直那样看着自己,一直对自己那样微笑……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睁开眼看向那款款走来的风仙子。
“小仙拜见帝女。”风仙子向她行了个礼。
她微点了点头,“如何了?”
“小仙已经找到了龙神之子。”
找到了?她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辉,嘴角上扬。
清晨,薄雾晨鸣。
未泯宸睁开眼,看向床上酣睡的昀水清,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悄悄的在她脸上留下浅金色的足迹,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似乎不喜这有些俏皮的阳光,嘴里嘟嚷了一句什么,翻个身儿背对阳光又继续睡。
他笑了笑,从窗沿上下了来,走出屋去。
走到前堂,他停在原地,仰头看着房梁上挂着的银色小瓶。最初他也正是被从这个小瓶子里散发出来的气息所吸引来到的这里,然后再一次的遇见了昀水清。
不属于人的气息。
他抬起手,那系着小瓶子的红绳儿便自动解开,小瓶子飘落到他手中。金色的光缕从他手中钻出来溜进了瓶中,他闭上眼,感知瓶中的信息。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眼中略有深意。
原来如此。
如此,就能解释为何这里还会有白色的汨血罗、半人半妖的昀水清,以及她身上失传的三界禁咒——泣血咒了。
手中的小瓶儿发出低低的嘶鸣声儿,震动着。
“你放心,龙族向来不过问三界之事,我亦无害她之心。”
听他这么说,那小瓶儿似乎心安了,闪动了两下亮光,似乎是在答谢。
未泯宸开口还想说什么,眼底却快速闪过一丝异样,然后放开手,小瓶儿便飞回到屋梁之上系好,然后看着门口。
脚步声由远渐近,一男一女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那男子他曾随昀水清一起在草场见过,只是那是感知汨血罗去了,道是未曾留意。
只是……他眉头微皱,仔细的感知着两人身上的气息,虽是微弱,但也足以肯定,这两人也是非同一般。
不想这小小琪苜族里还是什么人物都聚集到一块儿了。
莫尔见南上跟了来,有些恼怒的站住脚,转身看着他,冷冷的说:“你跟来作甚?”
“莫尔……”南上有几分难堪,涨红了脸,抿了抿嘴说:“我也来找清儿。”
莫尔挑了挑眉,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从前可不见你来找过清儿,这会儿要和她交好,如柳絮和冬林一样,保不定你们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明知道我和他们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同流才合污,你和他们整日呆在一起,也不会是什么好人。”莫尔继续冷言的说。
“莫尔.”听她这般认为自己,南上急于解释,只是看她不耐烦的厌恶的神情让他觉得再如何解释也是徒劳的,只是莫尔对自己的态度忽然间的转变让他有些不明白。
“为什么?昨天明明都还是好好的,我答应了你给你挖来花,可你却给扔得远远的.你明知我和他们不一样,为何你今天.”他想要问个明白,为什么昨天她还微笑着收下自己送给她的花,他明明从她的眼中感受到了那种不同,为什么今天就变了呢?
“我今天怎么了?”莫尔提高了声儿打断他的话,向前一步靠近他,浑身散发着不同以往静好的气息,柔媚的笑了笑,“你喜欢我对不对?”
南上愣住了,呆呆的看着莫尔,脸刷得变得通红,不知是羞于被她说中了,还是恼于她说错了。
见他这般模样,莫尔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更加靠近了他些,拉住了往后撤的南上,媚若游丝,如同地狱来的勾魂使者,一不小心便会被她魅惑人心的眼神给勾了去。
“你喜欢我对不对?所以才会送我花。”她柔声的问,她身上的芳香和那热乎乎的气流呼在南上脸上,绕着他的鼻尖儿,顿时热血沸腾,心痒难耐的感觉席卷他的全身,那一刹他都忍不住要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承认。
他喜欢莫尔,一直都喜欢。那种喜欢好像很早以前就根深蒂固了一般。
他喉头上下动了动,开口欲答,却见莫尔冷笑一声,不着痕迹的推开他,似厌恶的甩了甩手。
“南上,我不会喜欢你的。”她冷冷的说。
“为。。为什么?”南上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问,好似早已认定了莫尔也是同样喜欢自己的一般。
“为什么?”莫尔扬了扬眉,“这个还需要理由吗?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你,你别忘了,我是预言师。所以以后你别抱着这样的目的再靠近清儿。”
南上缓过神来,有些无措的看着让他觉得甚是陌生的莫尔。
这不应该是她,她不应该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态度的!可是他眼前的得得确确是莫尔,他心那里像被扒开了一个豁口似的疼痛感也提醒着他,方才她说的话并非是梦境。
不会喜欢你的,不会喜欢你的.这一句话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脑海里盘旋。
宿命便是如此,这一句是他欠她的,这样的痛也是他欠她的,他应该受。
他不知自己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南上自嘲的笑了笑,双手紧握。点了点头,连说了几个好,然后深深的看了莫尔一眼,转身落荒而逃,还险些给从外边儿走进来的昀泽撞了个满怀。
“南上?你怎么了?”昀泽拉住南上,看他红着眼,关切的问。
“族长。。没。。没什么。。”他连别过头去,不想让莫尔看到此刻自己狼狈的模样,挣开昀泽就跑掉了。
昀泽看了眼莫尔,似乎明白了什么,摇了摇头进了屋。
“昀叔。。”莫尔连在脸上抹了抹,深吸了口气将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轻声的唤了昀泽一声儿。
“莫尔啊,南上这孩子。。”昀泽开口想说什么,莫尔立即噤了声,垂下眼帘,让他也无从开口。
良久,莫尔才幽幽的开了口说:“我跟他什么也没有。”
两个人都红着眼,这还叫什么也没有?昀泽笑了笑,拍了拍莫尔的肩,“莫尔,南上这孩子不错,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老大不小了,是该找个好归宿,我看你俩倒也般配。”
归宿?莫尔摇了摇头。有些悲切的口吻说:“昀叔我不会喜欢他的,我也不要他喜欢我,叔就不用替我考虑这些了,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正是昨儿昀水清的话提醒了自己,她和南上不知何时走得那么近了。
如果注定了生离死别,那么她情愿不要这短暂如泡影的美好。
昀泽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莫尔知道她自己在做什么。目光看向昀水清的房间,眼神变得柔腻起来,“你是来找清儿玩儿的吧?这丫头还贪睡呢!”
本是来找昀水清的,可此时的莫尔哪儿还有那些个心情?
“昀叔,我想先回去一个人呆一会儿。”
“好。”昀泽点了点头,“待会儿清儿起来我让她和仙龟玩儿。”
“没事儿!她若要来找我便让她来吧!清儿在我会开心的。”莫尔笑了笑说。
“好。”
莫尔与昀泽道了别便显得有又几分伤神落寞的离开了,昀泽抬腿欲走近里屋,却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挂在房梁上的小瓶儿,心中闪过一丝异样,却又并未察觉什么。
“奇怪。”他低声的嘟嚷了一句,对那小瓶儿笑了笑,这才进了屋去。
隐匿在前堂桌边儿的未泯宸注视着门口,还想着方才的那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