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丹气坏了,就差指着我鼻子了,“你有病啊,你还真以为你是小伙子?你知不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累死在路上你是回不来的!”
得承认俞丹有道理,我把自己射出去了。我说:“我就是不甘心。”
“你有什么不甘心的?人家一个女人,关你个屁事啊!”俞丹在床下走来走去,就是不上来,突然站住了,“哦,我明白了。你是不甘心,一个住高楼养宠物的女人,你怎么可能甘心呢?”
“看看你,扯到哪儿去了。我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她长得又不好看。”
俞丹笑得咯鞛咯鞛的,只用鼻子出气,“你终于说实话了!我说呢,看来是我粘着你了。好,从今天开始,我他妈的再来找你一次,我就是个婊子!”
“你这人,没意思了吧。给根竿子就往上爬。”
“竿子你都给了,我不爬还等着你笑话?”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两年来零零散散丢在我家里的。我下床劝她,她一胳膊肘把我送回了床上。我还要过去,她指着我,“你别过来,再过来我报警。今天我就要回脸给你看看!”
“你别说风就雨,我就是觉得她有点气人。”
“气人?你原来不是说就想看看她家里到底藏了什么宝贝么?什么时候变成人了?”俞丹一根筋,再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走了,拉都拉不住。她把门摔得半个城市都听得见。
我知道她想让我老老实实跟她过日子。都说过很多次了。她说,你看,我们都不小了;你看,我们都到后半辈子了;你看,我都主动过来了;你看,我们都这样了;你看,你过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我都不在乎了;你看,其实我什么都能依你。你说话啊。我就哑巴了。我不想说这个话。就不想说。摸着心口窝说,俞丹是个好女人,配我实在是太他妈的绰绰有余了。可我就是不想跟另一个人绑在一起。
俞丹走后,我躺在床上抽了半夜的烟。那个陈禾,我怎么就从她家里转到她人了?我也糊涂了。后半夜我都在想这事,天亮了也没弄明白。
现在我有信没信都往桃源新村跑,就觉得有点事要去做。从陈禾门前走一圈,我知道什么也看不到,还是去。有一天在仓库给邮件分类,又发现一封陈禾的挂号信。仔细地研究了信封上的笔迹,突然脑袋一亮,从邮袋里取出签名单,把她的字迹和信封上的对比了一下,不太像,但也不是一点影子都没有。我找了两个伙计,让他们也看,他们说,老周你是不是累糊涂了,怎么可能有这事?除非头脑有问题,才自己给自己写信。我想也是。
去桃源小区,我没有及时地把信给陈禾送去,放在邮包里压了一天。第二天又去,刚到小区门口,就看见她抱着猫脸狗站在那里。
“有我的信么?”她冷冰冰地问。
“没有。”
“哦,”她说,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说,“应该到了。你们不会丢信吧?”
我说:“什么意思?”
她说没什么,随口问问。满脸狐疑地走了。我心里生出了一种隐秘的快乐。
第三天我把信给她。她看了看邮戳日期,质疑地看着我,“前天的邮戳,怎么今天才到?”我装模作样地接过来看了看,发现信封上只有我们局的邮戳标记,也就是说,这封信就是从我们局里寄出来的。这个发现让我浑身激动得哆嗦了一下。“可能是分信时落下了,”我说。“不太清楚。”然后我就走了。我对她的房间已经没有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