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说这位仁兄,你就不感到撑得慌吗?”龙寒武颤颤巍巍的问道。
“额,呵呵,让小弟见笑了,咱家里面是出身北方的,我们家那的米特别的香,每次家里做完饭的时候我都得先来一碗,久而久之,我的这个饭量就涨起来了,这饭啊,可不是白吃的,我吃过来吃过去,觉得就是这么老吃的话显得多没意思?所以我就给这些饭全都起了名字。”
“啥?给饭起名?”龙寒武目瞪口呆。他听说过给小猫小狗起名的,也听说过给大树起名的,可是惟独没听说过还有人给饭起名的。
“对啊,没错,就是给饭起名。”少年理所当然的说道,随即便指了指身旁那一沓碗之中最底下的那个:“看到最先面的那个碗没有?从这个碗开始,一直到第五个碗,我把它叫做是安神饭。”
“安神饭?”
“对,所谓是安神饭呢,就是刚刚落座,旅途的疲态骤然放松,心情也得以松缓下来,可是这一松缓下来,身体上的饥饿感也就随之而来,所以在这个时候吃的饭就是为了安稳心神,将自己肚子里面的那股饥饿感给压一压,这个时候吃的饭,就叫做安神饭。一般来讲,这个时候吃的饭是最香的,也是吃得最快的。”
“哦,这我倒知道,”龙寒武点点头,谁都有饿了的时候,在饥饿的时候吃饭通常来讲都会觉得眼前的饭是最好吃的。
“那剩下的呢?”龙寒武指了指上面的碗。
“这上面的饭呢,从第遛弯到第十碗,我把它叫做改口饭。”
“改口饭?这又是什么意思?”
“对,所谓开场饭呢,就是在菜上来之前,先要尝尝这个饭的味道,毕竟在家里吃习惯了,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总是得习惯习惯别的饭的口味,调整调整自己吃饭的心态。刚才在饥饿至极的时候不管不顾的吃下去五碗饭,也顾不上什么味道怎么样,可是现在不行了,因为五碗饭下肚,那种饥饿的感觉已经消失殆尽,所以马上就要开始正餐了,调节自己的口味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哦,原来如此,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啊,那就得是正饭了。”
“正饭?哦,就是相当于正式开始吃了?”
“小公子明智,吃正饭的时候,我就会一边品味着这异国他乡的米味,一边回想着家乡的味道,两种感觉同时交替在脑海之中,那种感觉真的是,令人回味无穷啊!”少年一脸陶醉的说道。
“额,那正饭吃完了该不会接下来的就是饭后饭了吧?”龙寒武汗颜的说道。
“哎呀,小公子不愧是我辈中人,这个名字就连我都没想出来,竟然被小公子一下就念出来了。我决定了,以后这吃饭了正饭的饭,就叫做饭后饭了!”少年眉飞色舞的说道,看那样子就好像是遇到了人生当中的知己一样。
“谁跟你是知己?还我辈中人?你这倒是真不生分啊?”龙寒武的眉毛在不断的抖动,心中暗自悱恻道,而一旁的顾擎紧咬着牙关,生怕自己一时憋不住,将嘴里的一口酒给喷出来。
“哎呀,现在饭中饭也吃完了,本来小子我的这顿饭也应该结束了,可是今日得遇小公子,本少侠就如同得遇人生知音一样,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就畅快起来了,这样,小儿,在上三碗饭,今天我要和这两位壮士不饱不散!”
“额,我说,这位小哥,你们两个聊得挺欢的,干嘛突然之间要拉上我?”顾擎一听,这好像自己要躺枪的节奏啊,于是马上出声辩解道。
“唉~俗话说的好,百年修的同船渡,咱们今天能够走上一桌,即便不能有百年的矫情,七八十年的也总算是有了吧?你想想,七八十年的交情难道还抵不上我们一起干上一碗吗?”
“对对,别忘了,我们可是有七八十年的交情呢!”龙寒武也在一旁不断起哄,那一脸老子下水你小子身上也得沾着点水星的架势看的顾擎脑筋直蹦。
“好好好,那我就和你们两个走一个。”顾擎说罢,举起手中的酒杯,向那个少年郎的面前一递,“那,我顾擎先干为敬!”
说罢,一仰脖,将酒杯之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是我说这位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咱们这聊得好好的你怎么还喝上水了?”少年一脸不解的问道。
“额,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嘛?”这回轮到顾擎蒙圈了,同时另外一个念头在顾擎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这个念头令他的一颗心逐渐的沉了下去:这小子看上去并不知道什么是酒,可是他刚才却说要和我们一干而尽。这么想着呢,顾擎又看了看一旁嗨挂着米粒的饭碗:他不会要拿米饭和我们一干而尽吧?!
顾擎心中痛苦的哀求了一声,同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了龙寒武那边,却发现龙寒武也是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望向了自己!
“当然知道了,这不就是咱们常喝的那种水吗?”不管他俩是怎么想的,这边少年郎却是坦然说道。
“额,小弟啊,这个东西叫做酒,喝了之后就会浑身发热。”说着,顾擎也给这少年倒了一杯:“那,你试试味道,小心点,要是步行可千万别逞强,到时候醉了可就不好了。”
顾擎是好心提醒,可是这少年郎可倒好,只见他闻了闻酒,然后皱了皱眉头,举起酒杯,学着刚才过去的动作,也是同样的一饮而尽。
“大哥,这也没什么的嘛。”少年郎皱了皱眉头,“这酒里面是有那么一股味道,可是这味道却寡淡无比,实在是让人难以解馋。”
一听这话,龙寒武和顾擎对视了一眼,而龙寒武则是报以“你看怎么样,我就说味道一般”的眼神望向顾擎。
“客官您的饭来了。”尽管内心是崩溃的,但是身为一个店小二,尤其是一家老店的店小二,他本身具备的素养不允许他对顾客冷言厉色,可是要让他对眼前的这位爷笑脸相迎,小二觉得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少年郎道了声谢,接过来小二手里的饭之后,把其中的两碗分别摆在两人的面前,然后将剩下来的那一碗饭摆在自己的面前,用双手一举,对龙寒武和顾擎郑重的说道:“今日小弟缘分不浅,能够得遇知音小兄弟和这位顾兄以酒相赐,小弟不胜感激,如果两位兄弟不嫌弃小弟的话,那么便与小弟干了这碗饭!小弟我先干为敬!”
说罢,这位无所畏惧的少年郎真的端起了饭碗,用筷子快速的划拉着碗里的饭。
说实话,这一幕真的把龙寒武和顾擎给看傻了,本来嘛,人家敬酒都是用酒来敬,这位可好,直接用饭!那你说这饭是吃还是不吃?吃吧,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是不是显得自己太丢身份了?不吃吧,又好像是不给人家面子似的。
顾擎和龙寒武的眼神又在空中交织在了一起。
龙寒武看了看顾擎,然后又用眼神点了点顾擎面前的饭,那意思就是:你先来!
顾擎瞪了瞪眼,那意思是:凭什么老子先来?要来也是你先来!
就在两个人用眼神这么互相交流的时候,少年郎那边放下了碗筷,龙寒武和顾擎一看:好嘛,颗粒不剩!
“哎?你们怎么?”少年疑惑的问道。
“额,是这样的,我们俩的这个饭量可能和大哥你的饭量有点差距,刚才那碗饭吃下来的时候就有点撑得慌,现在再端上来一晚的话吧,我俩吃是能吃下去,不过可能速度不像是大哥你这么快......”龙寒武急忙辩解道。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们习惯以酒代饭呢,弄了半天你们也和我一样喜欢敬饭哪!”少年高兴的说道:“真不愧是我的知音!”
“呵呵,呵呵......”龙寒武还能说些什么?他现在连肠子都悔青了,气得顾擎暗暗的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踹了他两脚。
说都这么说了,无论是两个人再怎么不愿意看样子也得把这碗饭干了。
只见顾擎和龙寒武颤颤巍巍的端起来这碗平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的米饭,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还感觉它香喷喷的,可是今天就是觉得他怎么就这么难以下咽呢?
可是再难吃也得吃,自己点过的饭,就是含着泪也得吃完。
经过一番沉重的努力以及疯狂的下咽,这两碗不大但是也不小的米饭终于还是被两个人给解决掉了。
“好!两位兄弟不愧是我辈性情中人!”看见龙寒武和顾擎干了这两碗米饭,少年郎不由得拍手称赞道:“就算是在我们家乡那里,很多人也难以接受我的这种热情的举动,没想到两位兄弟今天初次见面,竟然能陪着我一起干了这三碗饭!真是痛快啊!”
龙寒武和顾擎现在只想快点掐死眼前的这个少年郎。
“真的,说真的,本公子游历江湖以来,能够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和本公子说说话,干干米饭的人,两位兄弟还是头一个!”少年郎继续一副没羞没臊的说道:“所以我真的是感慨颇多啊。”
看来就我们两个是冤大头了呗!龙寒武恶狠狠的想到。
“本公子外出家门也有十多年了,本来一开始只是想着混出点名堂来再回去好光宗耀祖,可是十多年下来,光宗耀祖是够呛了,不给老祖宗摸黑就已经很不错了,本来我的这一颗心早就已经凉透了,可是就在见到了两位兄弟的时候,我本来已经沉寂下去的心灵,突然间又变得火热起来。”
那是你喝了酒的缘故吧?龙寒武暗自想道。
“哈哈,反正不管怎么样,尽量两位兄弟我是交定了!古人说,有朋自远方来,不是金樽空对月;一尊还酹江月,不亦悦乎?(龙寒武:这都什么玩意?)为了今天我们能够尽兴而归,小二,再上三碗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