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辈子,遇到的惊奇之事本就不少,不过大多数在少年时便已经得遇大半,在人到中年直到老年的过程里,大约都是波澜不惊居多,古人也是依据这个道理提出了不惑之年,知天命等等。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有一些新奇之事,过人的本领,就算是岁数大的人都不曾一见,比如现在。
一把花白胡须的王祭酒正眼角微微颤抖的看着章洪哲和乞儿张青山一袋面一袋面的往厨房里面搬。
好家伙,我让你买点面和肉,你把一座肉店和粮店给我搬来了,这要是哪天我让你买把刀你还不的吧争做兵器库给搬过来啊?
“我说娃娃,你这是怎么回事?”避开了那个乞儿,王祭酒拽过来章洪哲恶狠狠的问道。
“额,没什么啊?我只不过是把肉和面给拿过来而已嘛。”章洪哲一脸无辜的看着王祭酒说道。
“没什么?我问你,你没事拿这么多面来干什么?”王祭酒依旧不依不饶的问道,这也难怪王祭酒这样,饶是谁家的后厨突然间变成了粮食储藏基地都会抓狂的。
“嘿嘿,没什么啊,我就是觉得现在老大不是为了救我们晕过去了吗?唉,我一想到老大为了救我们而身受重伤,可是却吃不到饺子,我这个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啊,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咱们就天天吃饺子,一直吃到老大醒来那天,这样的话咱们就能在老大醒来的那天让老大也能吃上饺子了!祭酒大人,你说我这个方法是不是妙极了?”章洪哲兴奋的说道。
“对......个屁!”王祭酒不耐的说道:“你小子要是能坚持天天吃饺子老夫我就能把饭给戒了!我还不知道你小子?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额,嘿嘿,还是您老人独具慧眼,”章洪哲立刻一个马屁拍上去:“是这么一回事。”章洪哲就把集市里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都跟王祭酒说了一遍。
王祭酒一直到章洪哲说完了,当时就愣在当场了,足足五分钟,一动没动。
“祭酒大人?你怎么了?”章洪哲正眉飞色舞的说着呢,再一看王祭酒那眼神不太对劲,平时王祭酒的眼神都是含而不发,深有城府,怎么今天这眼神变得直勾勾的,就好像丢了魂似的?
“祭酒大人你说说话啊,可别吓我啊?”看着王祭酒总是这样也不是回事啊,章洪哲也是有点慌神了,这才连连呼喊。
“你小子当真把粮店和肉店全都给搬光了?”章洪哲叫了半天,王祭酒才有些缓过来神来,目光也重新聚焦在章洪哲的身上。
“其实也不是全部啦。”章洪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那还好,那还好。”王祭酒自我安慰道。
“肉店的那些刀具和粮店的那些装米面的布袋我就没拿走,全给他们留下了,咱们总不能做一锤子买卖是吧?”章洪哲一脸“单纯”的看着王祭酒。
“唉,要是当初......”王祭酒深深地盯着章洪哲,直盯地他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时候,王祭酒却转身坐回了那张石桌旁,静静的看着那张石桌。
其实章洪哲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了,不过嘴上总不能先服软了,嘴上要是先服软了,让人家拿话给堵住,那以后岂不是要任人宰割吗?章洪哲再回来的路上就已经开始自己估摸着这回回去差不多得让王祭酒给一顿好骂,章洪哲也准备好了一副厚脸皮准备王祭酒对着自己开火了。哪知道王祭酒只是单纯的盯着自己看了一会,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就这样就完了。
就这样就完了?章洪哲有点迷糊,自己的这种做法要是让别的老夫子之类的抓住还不得游街三日?怎么到了王祭酒这里却连一句话都不说了呢?难道说他也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激动吗?嘿嘿,谁说老年人多顽固呢,看看人家王祭酒多前卫。
“洪哲,你过来。”就在章洪哲意淫不止的时候,王祭酒终于正常的说话了。
章洪哲连忙屁颠屁颠的走了过去。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犯了多大的错误?”王祭酒声色俱厉的说道。
我靠,等了半天在这等着我呢,好嘛,这王祭酒反应也够慢的,都这么半天了才想起来开始讲道理,章洪哲心中暗自悱恻道,当然,这话他还是不敢说的。
“我且问你,你在办事的时候想没想过拿点韭菜?你光拿过来这么多面有什么用,没有韭菜我拿什么和馅?不要说当时没地放了,韭菜那么小的玩意你浑身上下哪个兜里装不下?也别跟我说什么韭菜不容易保存,人家卖菜的怎么就能保存下来,你怎么就保存不下来呢?知道短板效应不?有了韭菜这个短板,那些个长板再长又有什么用?当然,你们这次的行动还是十分的漂亮的,至少没有被人发现行踪。”王祭酒痛心疾首,声色俱厉但是又十分中肯的对章洪哲这一次不怎么完美的行动做出了总结。听得章洪哲一愣一愣的,嘴里还得接着话:“是,是,俗话说的好,我们不生产,我们只是搬运工嘛,嘿嘿。”
“嗯,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王祭酒满意的说道,随即有神秘的说道:“小娃娃,你知道你这一次能成功的秘诀在于什么地方吗?”
“啊?”章洪哲一愣,这个问题可是把他给难住了,当时脑子一热就上去了,哪里想的太多?让王祭酒这么一问,章洪哲没话可说了。
“唉,你啊,不知其然,也不知其所以然!这一次算是你运气好,像你这样,还想要碰到下一次?做梦吧!”王祭酒十分尖锐的批评着,说的章洪哲深深地低下了头。
“这一次的成功,主要在于那些市民早已经丧胆。”王祭酒一语便指出了关键之所在。“正因为丧胆,所以他们逃跑了,这是最关键的,而次等重要的,便是侥幸心理,在他们逃跑的时候,他们的心里肯定在想,那么多人家,要丢东西也是丢别人家的,自己家的东西肯定不会丢。有了这个理由,他们便跑的心安理得,无所顾忌,这才让你小子趁黑得手!”
“啊?还有这么多说道呢?”章洪哲呆呆的望着王祭酒,心里想着:真不愧是王祭酒,学识就是高深莫测,连抢劫都能抢出这么多的理论,真不愧是我大楚的栋梁啊!
“不过你也不要气馁,这种机会毕竟是横财,可遇而不可得,这毕竟是逍遥起的因,而你收获的果,无论是天时,地利,人和,你都占据了绝佳的条件,这次的成功,也可以说是你勇气的回报。”
“哈哈,多谢老先生的夸奖!”章洪哲满脸笑容的说道,毕竟,能够让严谨的帝国学者夸奖一番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嗯,这次就这样了,尘埃已然落定,下次继续努力吧!”王祭酒是这样勉励的。
“是!老大人,小子下次一定做得更好!”而章洪哲是这样保证的。
“不过,祭酒大人,这件事好像还差点什么。”章洪哲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还有什么差池?”王祭酒微微一皱眉。
“哦,是这样的,”章洪哲指了指门外还在擦汗的乞儿张青山,对王祭酒说道:“刚才帮我搬东西的这个乞儿,我答应给他二斤肉和一袋面,再加上一顿饱饭。然后他就跟着我来了,现在他的事也办到了,您看?”
王祭酒扫了一眼门外的乞儿,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的章洪哲,慢慢的说道:“洪哲,你知不知道,两军作战,深入地境内的时候都是要相互抓对方的俘虏以询问对方的实力,而这种俘虏,在利用完了之后,最终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杀了?”章洪哲有些颤抖的问道。
王祭酒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地眯了眯眼睛,可是章洪哲就觉得王祭酒萎靡的眼睛中猛然间迸发出万丈的杀机!
“可可可是咱这毕竟不是战场是吧?那个,那个,咱能不能网开一面?”章洪哲很聪明,他很快明白过来为什么王祭酒会对他说起这么毫不相关的事情,这哪里是什么毫不相关的?这是卸磨杀驴啊!
“他要是去报官怎么办?嗯?你堂堂尚书家的儿子雇佣一个乞丐和你自己去抢人家的东西?你让你爹和你以后还怎么在京城里面混?”王祭酒这一句话直接让章洪哲没音了,是啊,那个时候光顾着自己爽了,那想得到这么多?可是,真要自己杀了这个毫无关联的乞儿的话......
“这样吧,老先生,给他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行吗?”章洪哲没有说出来自己究竟会如何去做,他只是希望事情按照自己发展的那样,而不是朝着最坏的方向去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