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当二十个黑衣少年默默地走进九殿下龙寒武的院子里的时候,要不是之前龙寒武早就和虞姬通过气,恐怕虞姬早就已经忍不住上前嘘寒问暖了。
这二十个少年就像是蚂蚁当中的工蚁一样,任劳任怨,默默无闻,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们的想法,他们也从来没有主动向人倾诉出来的意思。就仿佛一切就是那样的宁静,一切就是那样的正常,你做你的王,我做我的兵,仅此而已。
可是人终究不是蚂蚁,纵使这群少年再怎么沉默低调,那一股子深深沉沉地难受味是怎么掩盖都掩盖不住的。
虞姬在旁边一眼不眨的望着这一支队伍,直到他们在龙寒武的面前停了下来,再次站成两列为止。
其实不仅仅是虞姬在打量着这支队伍,新来的那几个丫头都藏在四处偷偷的打量着这些即将要成为邻居的冷漠少年们,只不过她们站得没有龙寒武近,观察的也没有龙寒武仔细罢了。
龙寒武从他们一进门开始就对他们每个人进行了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扫描。看着他们,龙寒武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师傅对他们的调教究竟如何。对于师傅的手段,龙寒武自然只能是佩服再佩服。可是不管怎么样,现在,这支队伍现在已经脱离了师傅的掌控,他能看得出来,现在这支队伍所能做的就是尽到最后的努力去维护师傅韩武的最后一个命令,至于以后的事情,他们很迷茫,没有方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龙寒武突然间想起来一个情节和眼前其实挺相似的,那本书叫做《战争与和平》,是列夫托尔斯泰写的。龙寒武还清楚地记得,在书中,当拿破仑率领的法军踏进俄罗斯的心脏,莫斯科的时候,书中对法军的描述:他们忍受着饥饿,他们也毫不掩饰自己望向周围财宝的贪婪。可是他们仍然没有脱离队伍,这是一只消耗很大但是仍然有着强悍战斗力的队伍。可是当这个支队伍从莫斯科出来的时候就全完了。他们从士兵变成了土匪,再也没有什么纪律能够约束得了他们了。龙寒武也记得,战争的转折点也正是从这里开始的,无所不能的法军正是在这里开始一次又一次的输给俄军,最后拿破仑也没能够抵御得了极北的严寒,铩羽而归。
龙寒武突然间感觉到,眼前的这支队伍和书中的那支法军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两者都快要失去自己心中的主心骨了。只不过法军是要被金币给闪花了双眼,而这些人的主心骨,是被人给硬生生的给剥离了出来,虽然骨肉被他们给强行缝合住了,可是那股魂,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那么,这个时候关键点就来了,法军的意志,在那道大肆劫掠的命令下来之后便如同千里长堤一溃如秋风扫地一样悄然不见。而眼前的这二十个人呢?
龙寒武突然间明白了,自己眼下要做的,就是趁着他们的精气神顺着伤口流走之前,再次给他们一股属于自己的精气神!而这,也正是师傅韩武交给自己的一次考验!
而此时,站立在宫殿上,夕阳下的白发男子望着龙寒武的小院子里,微眯着双眼缓缓道来:“人,我是给你了,这二十张白纸就是你的答题纸,至于你龙寒武答出什么样的答案出来,我韩武拭目以待。如果你小子能够让我满意的话,那么就算是差强人意老夫也能捏着鼻子认了。可是你要是敢把我这二十个好苗子给弄成了北方的枳,那么......老夫的人手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他在做,他在看。
“我说小白,你那徒弟这能摆弄明白那二十个劫奴?要知道,想要让这些小家伙们归心,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说一个个摸透他们的心思要花费多长时间,就说那几个著名的大闷罐,一个个十天半个月都能一个字不说,让人乍一开始这是一群哑巴呢。咱就说这小子应该怎么开场吧,扔根骨头吧,他们以为你瞧不起他们,你要是苛刻的对待他们,比如说来个杀鸡儆猴之类的,那还容易遭人怨恨,要知道,那个院子里现在已经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住了。那可是还有十多个娇滴滴的姑娘呢。这小子,现在估计也很头疼吧?”
韩武听了身后的这一番调侃,不过是洒然一笑,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他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他也知道他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老黑啊,他怎么做,我不管,就算是逍遥一口气把他们给杀了我也不会管,只不过,他要是真那么做了的话,以后我就不会再给他半个人了。一切,就像是往常那样,我不看过程,也不看过程影响到了什么,我只根据结果判断是非对错。”
“你这人,可真是,死板。”身后之人无奈的说了一句。
“呵呵,习惯了。老黑,要不然,你跟我说说,如果你要是我那宝贝徒儿的话,你应该怎么做?”
“切!”周文不屑的说道:“就这点小事你还想难得住我?我告诉你吧小白,像是对于他们的这种情况,其实就是心思太过细腻,总是转不过来弯来。换一句不好听的话,那就是死脑筋!要真是要我来主宰他们的命运的话,我就马上让他们开始干活,干完活之后开始吃饭,简单的来讲,就是一切照旧!不是有那么句名言吗?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别忘心里搁。洗洗澡,看看鸟,舒服一秒是一秒。”
“你啊你啊,一句话不弄点荤的你就不舒服是不是?”韩武无奈的说道。
“切,我也就跟你能开得起玩笑,别人求我我还懒得搭理他们呢。”周文甩了甩一头羡煞旁人的秀发,骄傲的说道。
韩武苦笑的摇了摇头:“你的这个方法,可以说是节约了那小子的时间,可是那二十个人却彻底的沦为了工具。怎么说呢,这属于弃车保帅,中策。”
“那小白,你在跟我说一说这个下策和上策究竟是什么呗?”
“下策嘛,有很多。比如说苦口婆心的奉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自以为能够拉拢起几个人的人心,实际上,费时又费力,最后还未必能讨得了好。亦或者,动以利诱,将他们从奴隶的身份转变成为给自己打工的人,这一点或许会激发一些人的能动性,可是终究未必所有人会买账,而事实上,我想,也没有谁会去买账,甚至最后这些人因为身份的不一样而就此造反也未必没有可能,这一招,实乃是臭中之臭。再或者,以我的身份压人,以我的身份去逼迫他们强行服从于他,这一招嘛,初始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用处,可是时间长了就不好使了。什么时候我的威望用光了,什么时候他也就拴不住这二十匹野马喽。”
“切,按你这么说,那可就真没有什么上策了。”周文不服气的说道。
“然!上策我现在的确还没有,实话实说,就算是此时,在我的脑子里面依旧没有想出来什么上策,能够想出来的,就只有那么几条下策和包括你刚才所想出来的几条中策,若说我现在想出来什么能够让他们现在立即纳头便拜的方法,我还真没想出来。”
“哦?那这么说来,如果你徒弟完成了这一壮举的话,那岂不就是说你这个当师傅的不如徒弟了吗?”周文玩味的说道。
“嗯,话是这么说,不过那小子又怎么会......”韩武的话还没说完,整个小院子里便发生了让韩武和周文不敢置信的一幕。
十人一排,整整两排的黑衣少年,竟然对着眼前的这个最多只有五岁的少年,深深跪下!
“这,这......”韩武有些难以置信。
“哈哈哈哈哈,怎么样,小白。这下你可算是让你徒弟给超过去了吧?”周文幸灾乐祸的说道。
“那又有什么的?徒弟赶上师傅,真很正常,要不然的话,这世间一切又将如何发展?若不如此,世间万物岂不是要步步退缩?”韩武强硬的狡辩道。
然后韩武有望向了小院子里,声色温柔地说道:“你说对吧,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