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少年当中有的人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相反,他们还记得自己当初其实有一个温馨的家,只不过当那个应该被自己叫做‘父亲’的人消失不见之后自己的这个家才江河日下的。他们能够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是如何被那些该死的人贩子一步步拐卖到这里来的。所以,他们对于那些拐卖他们的人贩子简直就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般。他们渴望力量,他们不愿意就那么像是一个废人一样被人照顾一辈子。可是光是靠着他们自己的力量是无法达到目的的。而‘军治社’的军人们虽然可以帮助他们,他们毕竟也都是有家有室的人。有许许多多行动他们没有办法参与,所以有些事情必须只能靠他们自己来完成。而就在这么个时候,他们选择了成为劫奴!”
“你是说,他们为了获取报仇的力量而不惜成为韩前辈的劫奴吗?”虞姬喃喃说道。
“没错。为了报仇,他们可也舍得出去一切东西。更何况,他们的自由本来就是师傅所赋予。长年累月下来,他们早就已经忘记了什么叫做自由。所以当他们成为劫奴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像我们普通人那样痛苦不堪,甚至有的人成为了劫奴之后当场感激的痛哭流涕。因为他们失去了他们本来就没有的,却获得了他们一开始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
“你是说,力量?”
“没错,刚才我也提到过,劫奴可以将少部分劫主体内的真气化为己有。虽然这一点点真气对于师傅这种高手级别的人来说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但是相对于当时根本没有办法入门的劫奴们来讲,那简直就是一个让他们能够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当时,有很多的少年选择了成为劫奴,虽然绝大部分人最终还是以失败而告终,但是他们当中依然有很多人成功的修炼出了属于自己的真气,进而成为了一名武者!”
“而当这批少年成长为青年的时候,在大楚的宫墙之内便兴起了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量。这股力量被师傅解开了束缚,将其撒手放出宫墙之外。而这一股力量乍一冲入大楚,就在整的江湖之上掀起了轩然大波!这股势力杀贪官,宰污吏,尤其是专杀贩卖小孩的人贩子。他们之间有规定,只要他们碰见人贩子,不管是男的也好,女的也罢,一律扒皮抽筋,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当年,这股势力可以说将整个大楚的官场和江湖都用血水给洗了一遍。而当年的人们对于这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势力则是既恨又怕,可以说是称赞的有,辱骂的也有。现在看来,当时真的多亏了他们,要不然的话,大楚的风气真的要随着晋国那样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
“那,明日来的那些人?”
“哦,明日来的那些人当然不会是在叱咤风云的那帮人,我怎么会让那些人去给我造玻璃呢?这不是大材小用吗?明天来的那些人全都是当年没有练出体内真气的人。这些人因为没有真气护体,身体远逊于常人,所以只能在皇宫之内做一做常人不愿意做的活,给人家收拾收拾东西什么的。”
“原来如此,寒武,让你这么一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突然间觉得这群孩子其实很可怜呢。”虞姬有些心有不忍的说道。
“虞姬姐姐,我知道你向来心地善良。但是我还是得叮嘱你一句,明天见到他们的时候,最好是以常人相见的姿态去对待他们,最不济也要以一种主人的姿态去面对,而千万不要去以一种怜悯的姿态去可怜他们!”龙寒武严肃地说道。
“为什么?”虞姬不解的问道。
“唉,虞姬姐姐,因为他们不需要!姐姐你可以想一想,如果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刚刚被救出生天的小孩子们的话,您的这一刻慈悲心或许会感动他们,或许会让他们知道这世界上终究还是有着那么一种心地善良的人存在的。可是现在的他们早就已经成长起来了。可以这么认为,他们可能并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活,但是至少,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死!从这一方面上来讲,他们其实是掌握了自己的命运了的。可是从另外一种角度上来讲,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剧?对于这种掌握了自己的命运的人来讲,怜悯,实在是一种智能侮辱人的东西。所以,姐姐,你所认为理所应当的怜悯,在他们那里,可能只会被翻译成侮辱的代名词。”
“唉,真是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道理,这样也好,虽然我依旧有些不太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还是听你一次。明天,我就当来了二十个客人了。”虞姬叹了口气说道。
“善哉!”龙寒武笑眯眯的说道。
“去死吧你!学什么不好,偏偏要学和尚。看你以后不独孤终老!”虞姬嗔怪道。
“不会的不会的!有姐姐在我怎么会独孤终老呢。”龙寒武没羞没臊的说道。
“去,不理你了。”虞姬轻啐一声,转身离去。
“哎,等等我啊......”龙寒武一路小跑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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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皇宫大院之内的另一处宫墙里,落英,此时正庄严肃穆的站在院子当中,而现在,包括自己在内,一共有二十个身穿黑衣的青年分作两排站在院落之中,这二十个人全部清一色的头戴黑色斗笠,高高的面纱彻底的阻挡了外部投过来的视线。偶尔有微风拂过,吹的面纱盖在他们的脸庞之上,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朦朦胧胧的看清楚里面之人的轮廓。
这二十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庭院之中,就像是二十根木桩一样。而他们之所以这样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此时此刻,站在他们前面的那个人,没有动!
那个未至老年却已经一头白发的中年人;那个自打自己被救出来之后第一眼见到的人;那个宁愿自己多受些罪也要给自己这些不成器的人一丝机会的人。
虽然落英的身形一动不动,但是他的眼神却无比的炙热,而且他相信,在他的周围,其他另外的十九个兄弟,他们此时的目光和自己肯定是一样的!
良久,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白发男子缓缓的转过身来,面带柔色对着眼前这二十个黑衣青年用着一贯不容更改的语气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便不再是我的劫奴了。”
落英心头巨震。
他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位再生父母竟然会对他们说出这句话,按照常理来讲,一个劫奴就算再怎么没用他到底还是一个助力,有,总比没有要强。而现在,恩人他竟然要放下我们了么?难道说,我们的作用竟然还不如没有我们呢?
落英不敢再继续向下去了,他微微侧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好友,陈柳,却发现他此时也用一种近乎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自己。
“恩人,您,您不要我们了么?”最前排,自己平时里的队长,董东,此时就像一个被抛弃了的小孩一样,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镇静。
“不,不是我们不要你们。”韩武回了一句,这下才让众人心中的大石头略微的放下了地,不过他的后一句又让他面前的这二十个人的心思变得如同飘零般摇摆不定。
“这是我对你们下达的最后一道命令:从今往后,你们要誓死跟随九殿下龙逍遥,生生死死,不可背叛。”
“刷!”二十个人清一色的单膝下跪,虽然众人不解,也不愿意,但是大家都没有忘了规矩,接到命令之后单膝下跪以示服从,这是眼前的这位韩先生立下的规矩,不得更改,也没有谁敢更改。
“好,你们都还服从我的命令,我很高兴。记住,到了九皇子那边也要遵守规矩,多做事,少说话。别让人家小瞧了咱们天弃之人。”
“还有,在我这我可能会照顾好你们的衣食住行,以后到了九殿下那边可能就没有这种待遇了。人家九殿下怎么说也是一个皇子,不可能照顾得到你们这些小事的,所以以后你们就得自己多加照顾一下你们自己了。而且,在能够照顾好自己的同时也要多加照顾一下周围的兄弟。别到时候让人家说咱们天弃之人里面出来的人全都是耗子扛枪窝里横的主,要是真让我听见了类似于这种话,可别怪我到时候见了面之后翻脸不认人!”
“董东,你平日里就是你这几个弟弟们的队长,也是他们的大哥,所以这件事情就落到你的头上了。你要记住,你可以吃什么苦,可以碰一点钉子,但是你不要让你的弟弟们在你碰钉子之前先碰上,记住了吗?”
“嗯,我记住了!”董东呜咽着狠狠地点了点头。
“陈柳,我知道你小子贪杯,在平时我不愿意管你,可是到了九殿下那你可得收着点。要是万一被人家发现你在干活的时候偷懒的话受罚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你一个人受罚事小,可别连累了大家伙,知道了吗?”
“是,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陈柳咬着牙,近乎一字一字的蹦出来。
“好,还有,落英......”当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韩武的脸色明显有些犹豫:“落英,我知道你的体内其实已经练出了真气,以你的实力,你完全可以走出大楚,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何必非得窝在这么一个地方呢?”
被韩武刹那间点破了自己最大的秘密的落英并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他只是犹豫了一下,面色有些难以割舍的说道:“先生,我,我不愿意离开兄弟们。”
“唉,罢了。既然你不愿意离开这里,那你就只好荒废了你这一身的本事了。”韩武微微摇了摇头。
“孩子们,在你你们走之前,我最后再唠叨一句。从今往后,你们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你们自己,还有你们身边的兄弟们了。所以,善待你们自己,也善待你的兄弟们。”
二十人再次齐刷刷的跪下,没有丝毫的紊乱。
韩武微微的抬起了手,霎时间,就只见二十个青年的身上纷纷钻出来了一丝丝黑色的丝线,就像是一条条蚯蚓一样灵活,从他们的各个穴窍之中钻出来,又钻进了韩武的一双大袖之中......
在二十个人全都离开之后,韩武一个人独自站在宫殿之上,闭着双眼,好似老僧入定。
谁说断了线的风筝就如同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放风筝的人怎么会没有牵挂?
如果说非要一样的话,那么嫁出去的姑娘,父母的心底也会是这般忧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