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
果不出宋云轻所料,昨夜白颜失态之事,已是满朝皆知。
“陛下,老臣有一事不明。”
“老师但说无妨”
这南国上下,能担得住白颜一声“老师”的,除了丞相苏海棠,又有何人?
那老妇人虽是跪伏在地,却并不见得有多恭敬。
“老臣冒死请问陛下,当年,与西域多洛国一战,先皇与二公主战死,究竟发生了何事?”
若不是昨夜的事隔墙有耳,无缘无故的,她提这茬做什么?
真是狡猾的老狐狸。
白颜望了这位苏亦的祖母一眼,微微一笑。
两朝元老,顾命大臣,当朝丞相,天子帝师,皇亲国戚。
算起来,苏海棠的身份,放眼整个南国,竟无人能撼其半分。
更休说一个,整日只知寻欢作乐的傀儡了。
但既然全天下人都厌弃白颜的昏庸,那她为何不彻底的当一个世人口中所谓的昏君呢?
“放肆!”
这时的白颜,哪里还顾什么尊重师长,她看起来实打实的是一个暴虐成性的帝王。
“老臣不敢。”
苏海棠拜了一拜,显然未曾料到,今日,白颜的态度竟然如此强硬。
就好像突然开窍了一样,那个曾经她以为任性的孩子,也开始有一点帝王的威严了。
对于此,苏海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家那个把这女子迷的神魂颠倒的俊俏孙子。
其实就算苏家没有这样庞大的势力,只要苏亦在那后宫一日,白颜,还是只会是以前那个,任人摆布的白颜。
“先皇究竟是如何驾崩的?老师真的想知道?”
白颜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看不出一丝情绪。
白颜的眸子冷的要命。苏海棠突然有点儿明白,为什么先皇,会放弃更加名正言顺,也更加成熟稳重的大公主柒月,力排众议的选了这个小女儿。
她也终于知道,这女人是王,在她骄傲张扬的眼神背后,是不见底的深渊。
苏亦,已经不再是白颜的软肋了吗?
一时间,苏海棠竟然想不起,除了那个空有一副皮囊的孙子,她究竟还剩下什么王牌。
“老臣也只是听闻传言罢了。”
就算是废墟里的王,一样是王,甚至会比太平盛世的王更加的狠厉,不留情面。
官场沉浮多年的苏海棠竟然发现,这黄毛丫头不鸣则已,动辄全力以赴,较真起来,就算搞个鱼死网破,也来不及。
谁也不知道,那个手握生杀大权的人,下一步,究竟要做什么。
“传言?”白颜轻笑一声,“老师莫不是顺风顺水的日子过的太久了,竟然连传言不可信也不记得了?”
“老臣不敢,只是……”
“学生可以理解,老师也只不过是好奇,只是老师年纪大了,忘了什么叫以下犯上,是不是?”
“为人臣者,一人之下,也还是臣。”
苏海棠正想为自己辩驳,却被白颜轻声打断。
她轻声细语,甚至听不出一丝怒气。
没由来的,苏海棠只觉得浑身一颤,不寒而栗。
原来这个小丫头,在她还没发觉,没有提前做出防备的时候,就已经长大了。
“老臣知罪,请陛下降罪。”
“好奇之心人人有之,老师何罪之有?”
白颜笑的明艳和善,如同四月的暖阳。
苏海棠被她这么拐着弯儿的折腾了几回,早已没了心力。
“谢陛下。”
“但是,可别忘了,好奇心,有时候,也是,会害死猫的。”
说完,未曾给苏海棠反应的时间,向旁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风花便道:“退朝!”
今日这一仗,白颜终于是赢了。
但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她,若她真的要动苏家,那么她失去的将会比得到的多千倍万倍。
可那又如何?
分明她才是这南国的王,这是母皇一生的心血,怎能付之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