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额勒斯这么说,方初晴的心沉了下去。
他说的计策的确够狠毒够阴险,端王是大华数一数二的人物,要是传出王妃被掳至北胡,并且还怀了北胡人的孩子,那对他的声誉一定有很大的影响。
非但他在国人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就连方初晴,以后想回头,恐怕也难。试问,有哪位国人,会接受一位从北胡回来的妃子,而且还替北胡人生过孩子。
可是她却不能表示任何反对,只有默然地垂下眼皮,让人看不出心里所想。
谢尔曼一听,马上也想到了这样做带来的诸般好处。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她是那么柔弱无依,强大的占有欲和嫉妒让他顿时点了头,欣然应允:“好,就按父亲所说的去做。”
又命令老张:“你马上去给我开药方,让人立即去大华采买。”
老张点头答应了马上退下。
谢尔曼想想又不放心,之后又特地去见负责采买药材的人,专门嘱咐了一次,然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那采买药材的人得了这个差使之后,日夜兼程地赶到了大华的京城。
到了京城之外,他却不能入内。
数百座营帐扎在京城大门口,而京城却是大门紧闭,严阵以待。
这人偷偷找了附近的乡民一打听,才知道睿王在京城内已经称帝登基,而端王却不知从哪里纠集了军队,杀上了京城,命令睿王速速交出老皇帝。
睿王怎么肯乖乖听从端王的话?于是双方各自就对峙了起来。
这人看到眼前这付阵势,知道形势严峻,自己要是不知青红皂白往里面闯,只怕还会丢了性命。
他想了想,总算想出一个办法。
他首先花银子买通大量乡民,让他们帮他去采买必须要用的药材。
老张给方初晴开的药材本来就是一些补血益气,活经舒络之类的药材,虽然不是那么普通,用心找来也不算太难。
他给的收购价格又高,比起去药铺里买这些药要远远多出好几倍。
发布了消息去了之后,他自己则是躲在这个小村庄里睡大觉。这些乡民见他给的药材价格有利可图,纷纷想尽办法去四周搜寻。
起先也有人担心是骗人的,不敢尝试,有那胆子大点的就拿了一点过来给他。他二话不说就收购了。
拿到钱的人立即就在外面替他宣扬,并且说他还需要大量的药材。
过不了几天,他已经收购到自己想要的份量,于是就留下一大笔钱财给房东,说自己有事要离开京城,不日即将回来。然后有意无意的暗示众人,自己是帮北胡人采买药材的,从前端王的王妃现在被北胡的少盟主纳为宠妃,极为疼爱,而且最近还怀上了北胡少盟主的血脉,这次自己就是为了专门替这位王妃采买东西才来到大华。
消息一传出去,当天晚上他就收拾了东西连夜离开大华。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在京城外围攻的端王耳里,也由一些探子传到了京城之中的睿王耳朵里。
睿王半信半疑。方初晴被北胡人掳走的事情他虽然知道,但是总想着北胡人会以她为筹码,来要挟端王,必然不会伤害她。
可是如今事实和现实完全不是一码事。
他也曾经和谢尔曼有过约定,满以为谢尔曼应该会看在他的面子上,至少应该对方初晴放一马,谁知谢尔曼根本就不遵守他们之间的协议。
睿王心里不由着急,偏偏这件事他无人可以商量。
无论是治中还是老三老四,都不会允许他去解救方初晴。而小五和小九,更是不会允许。
如今端王正在京城外虎视眈眈,他也离不开这座城池。
对了,端王!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端王呢?
和他一样,端王应该也会对方初晴的安危感到关心吧!
不过,想到来人的禀报,说方初晴肚子里已经怀上了北胡人的孩子,他的心里既难过又气愤。
在他的想象中,她必定是被人****强迫的,如今也肯定是痛不欲生,要不然,那么多女人怀孩子都好生生的,怎么独独她就需要这么多药材呢?
端王作为一个男人,会介意他的女人现在这样吗?想到这里,他不由心生一计,连忙写了一封信,然后立即出宫,登上城墙。
对面的营帐一座连一座,端王这次是请来了一向镇守南疆的大队人马回京救驾。
可是睿王并不害怕,因为即使是一场恶战,死的只是大华国的人,这与他又有何相干?
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些,这些什么皇位、京城、皇权,统统都是自己的母亲丽妃以及太平社的那些人在意的。
他其实最想要的,只不过是身边有一个倩影相陪而已。
只是要得到她,势必要和端王相争,要和他相争,就一定要坐上这个位置。
只是世事难料,谁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竟然会落入北胡人手里。
端王早就得知睿王在对门城墙上,他心绪澎湃起伏,单独一人拍马上前,大声向城墙上问道:“三弟,你我兄弟多年,我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为什么你要在我背后做出这么多小举动?”
睿王哼了一声说道:“我倒不知,我做出了哪些小举动?还要请二哥一一述来!”
端王怒道:“你挟持父王,迫他退位,又勾结胡人暗杀于我,这还不够吗?你自己好意思做,我还不好意思说呢!”
睿王听了反问道:“二哥是从哪里得知的?焉知不是二哥为了替自己找的借口,反而给我安上这些罪名?你自己置重病的父皇不管,出城游玩,遇上了胡人,与我何干?父皇听到你遇难的消息,因为担心你,才生了重病,当时只有我在旁,父皇危急之下,以皇位相托于我。你自己嫉妒我坐了这位置,反而诬陷我谋父纂位这样的大罪,要不是父皇还好生生的在宫里安养天年,不知内情的人早被你哄住了。”
他这样巧口雌黄,端王听了更是愤怒极了,高声问道:“我问你,太后和父皇、我母妃如今到底如何?你可不要忘了,是谁将你从小养大,莫要被旁人心怀叵测的谎言,蒙蔽了双眼。”
睿王冷笑:“我识字读书多年,又不是那什么都不懂的黄口小儿,难道自己不会分辨是非吗?还要你来告诉我什么是对和错?不要再巧言令色了,如今这京城,你想攻就攻,我是不会让出半步的,你如果愿意就此退让,我看在从前的情分上,还可以封你一个闲散王爷的位置做做,如不然,我们就一决生死吧!”
他说完就弯弓搭箭,奋力向对方的旗帜上射出了一箭,箭上绑着那封他刚刚书写的那封信。
今日无风、天气晴朗。
长箭射入对面端王中军的旗竿上,箭尾颤抖不休。
睿王扶着城墙,高声喊道:“二哥,我劝你还是不要和我争一时之长短了,你连你的女人都保不住,还妄想和我争夺王位?真是教人笑话!”
他这话说完,随即引起旁边人的嗤笑声,个个都对端王冷嘲热讽起来。
端王身边的诸将也都气愤地和城墙上的对骂起来,一下子你来我往,非常热闹。
端王伸出一只手,制止了部下的谩骂,然后接过一名将士从旗杆上取下来的箭书。
他展开书信,仔细看来,书信上睿王对首先以二哥相称。
“二哥,见信如下。你我兄弟相争,徒让外人笑话。争来争去不过是徒劳。二哥虽然拥军数万,于城外围我,而我在宫中却有太后、父皇和母妃数人予我做屏障。二哥真忍心让京城数万人生灵涂炭?真忍心让大华人手足相残?你死我活?北胡在一旁虎视眈眈,二嫂流落北胡生死不知。日前曾闻探子消息,二嫂如今已经被胡人谢尔曼纳为侧妃,此举以二嫂速来性情,必然不愿。想来二嫂受到胡人强迫,不得已委之。二哥你就忍心看二嫂于水火之中不伸手援之?且如今天下人都知道,二嫂流落北胡,而二哥不加以援手,却在这里与我争夺江山,岂不叫人笑话二哥无情无义?”
“二哥若有意救二嫂,弟倒有一计,只是事成之后,二哥携美退隐,休得与我争夺这大华江山,你得美人,我得江山,再公平不过。二哥若不情愿,只怕江山得不到,也会落得被人唾弃的下场。”
信后便是睿王简单的说明了如何携手共同拯救方初晴的计策。
端王看了之后,心乱如麻,只觉是进退两难。
他挥手让众人暂时退下,然后转身策马回到中军帐中。
心里实在是一把无名之火,烧得他焦灼不安。一边是深陷胡人之手,心爱的妻子,一边是深陷宫中,被软禁的太后和父皇。
是啊,自己也在犹豫,究竟该不该打这一场仗。对方可都是大华的子民,他们也都是被睿王胁迫蒙蔽而已。
这一场仗要是打起来,势必血流成河,堆尸如山。而又会有多少女人和孩子在哭泣,有多少白发苍苍的老人痛失亲人!
可是,答应睿王的要求,从此放弃争夺这万里江山,那也让他一时难以下定决心。
自己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这个皇位,好不容易太子被废,自己身负众人之望,离成功就是那一步,偏偏在这关键时候却被睿王杀出一刀。
他举棋不定,难以决断,正在这时,突然有人报告,说他从前的贴身侍卫烈风从北胡逃回来了,在外面等待他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