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终于还原,
却少了往日心境。
淡然回首间,
发现有的已不再那么让我难以放下,
而有的,却让我不得不慢慢拿起。
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已然躺于床榻之上。想要起身,身子却动不了丝毫。蓦然发现身旁有人,那人坐于紧靠着床边的小椅子上,可能因为有些疲惫,已然趴在床沿处睡着了去。
我微微侧过头看去,他似乎一夜没休息好,有了些微的胡渣。可惜全身不能动弹,不然定会起身为他盖被吧。竟如此守着我一夜,想起失忆后第一次见他时,没有笑容的他,现在回想起来,我却有些心疼之意。子冉,纵使国中威严如你,却为我频频失态,当初的一切你是真意吗······
突然,身旁之人有了丝动静,微微掀开眼睑,仍残存了些睡意,看着他难见的懵懂神情,我竟觉得有种慵懒的可爱,我想我中招了吧,对于他,我已经开始有所妥协了。
子冉终于摆脱睡意后,直直看着我发愣,却半天不言语。我有些失笑,率先开口道“这么一直看着我干麻。才多久就不认识了?”只见他小心问道“你是浅浅吗?”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回道“我不是浅浅······”看着他神情逐渐带上了失落感后,又加了句“那会是谁!”看他被我逗得一愣一愣的,心情瞬间大好,想以前我还没有完全在言语上占过上风呢。
可是不曾料到的是,他竟突然俯身在我额头上留下一吻,随后对我说道“浅浅竟如此调皮,生病期间若在如此不听话,这个就是惩罚。或是······”随后目光有意无意往我唇上扫过,又道“浅浅想要更大的惩罚?”让我瞬间呆住,不再说话。可恶,竟然趁我完全不能动时吃我豆腐,还语带威胁,轩子冉,等我好了,定不让你好过!
压抑住愤懑的情绪,状似平静地道“子冉,我饿了。”······
就这样,虽然一开始让我有些小小的不满,但之后的几日间他忙里忙外地亲自照顾我的饮食起居,看着他一个大男人,小心翼翼地喂我吃东西,有时还会亲自下厨,弄得身上些许油垢的狼狈状,却早已让我最初的不满淡化为无了。
在这期间,我有让子冉代笔为我写信回家,告诉家人我一切安好,过不了十数日便可回家,回家之后再对他们详言这两年多的去向以及所发生之事,让他们不要担心。
自从记起一切后,我就没有再见过爷爷,我真的不曾怪过他什么,反而有些感激他,尽心指导我的医术,真心疼爱着我,就是最为真实的另一个家人般······
一双手轻轻地托起卧于床榻之上的我,小心翼翼地抱着,带我往外走去。
“浅浅,这满城梨花都开了,整日在屋中闷着不好,冉愿为车,载浅浅出门赏景。”那双手的主人如是道来。说不感动是假的,我最诚挚地对他道“子冉,谢谢。”只见他展开了许久未见的温润笑颜,回道“若子冉有幸能成为浅浅之良人,这些乃冉分内之事矣,何须言谢。”随后用别有意味的眼神看了看我,我只作不知。
他突然恍然大悟般道“对了!之前下人替浅浅更衣时有一样东西一直忘记交还浅浅了!”我疑惑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只听他道“那枚玉佩。”玉佩?什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见子冉有些揶揄道“没想到浅浅如此珍视冉所赠之佩,忘记一切之后竟还不忘将玉佩放于怀中,佩不离身呢。”他这样说,我才反应过来,是当初我及笄只是他夹在信中一起送来的那枚玉佩。我当时只是顺手放入怀中,久了成习惯后,每当换洗过后都会放于怀中,这我都不曾过多在意。失忆后,都是那次我和爷爷分开而行,爷爷放于我包裹之中,我想会不会是重要的东西,爷爷才会交于我,才会再次放于怀中的······虽然这一连串的不经意,却好似促成了一种有意之态,想到子冉定认为我早已中意他时,瞬间脸有些发烫。只听他故意问道“浅浅,怎么了?脸怎的如此红了,是烧着了吗?”虽如此说着,却并不显露担心,他定是知晓其中缘由的。随后我一脸不悦,恨恨道“没有!我好着呢!就是有些热不行吗!”感觉抱着我的双手又紧了紧,听他轻声道“浅浅,这两年,真的太久了······这两年,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无力,找不到你的惶恐,担心你毒发的焦虑,四处寻找鬼医无果的愤怒。这一刻,我无数夜晚所祈盼的一幕······谢谢你终于出现在我眼前。”
子冉······轻轻勾了勾嘴角,闭上双眼,将身子卧于他的怀中,静静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每一句话就像一个烙印,深深烙在了他的心上,同时,也落于我的心间。
如若说对于江湖上所认识的风浅歌,我是心动过的,他的孤独让我不由想去抚慰;对于白凤国的凤惜辰,我的心是复杂的,既有对于浅歌的那份难言心动,又有独属于对于凤惜辰风华的震慑,但更多的却是他选择皇权争斗之路的伤痛不忍,那是更为孤独的一条道路,我却无力承诺相伴了;对于暝······我能感受到暝对我的心意,却不能说明我知道,他是特别的,虽不是男女****,但我们之间却有旁人所不能及的默契,互相是最为了解的人,这层纱纸我们都不会捅破吧,我们好像都明白如此最好。
而对于子冉,是不曾有过的感觉吧,看着他尽心照顾我时会感动,被他揶揄时会脸红,看见他变得冷然时会心痛,还记得当初我化名李炎后与他在亭中饮酒的那一晚,他早已认出了我,一言一行便能确信,他的那些话,我承认,当时我是心动的······难道真如当初宝光寺偶遇时的话,他一语成谶,真是我的良人吗?
我不知道,我不明白到底什么才是良人,可能,这种平淡而又深刻的感觉便是吧······
一个两年,
改变了多少人。
越发狠厉?越发柔情?
心中飘荡的孤舟却似寻不着尽头。
身子彻底恢复之后,正准备往家中赶去,却突然收到了暝所带来的消息,说爷爷被缚于白凤国之中了。在我恢复记忆后便告知了暝,让他查询爷爷的下落,没想到竟得到如此消息。白凤国为什么要绑爷爷呢?
暝告诉我这两年白凤国易主之后,如今的白凤国国主便是当年的三皇子凤惜辰,在我失踪的两年间,都在设法找寻鬼医下落,甚至颁布了全国范围内的通缉令,暗中也有找寻我的下落。不过鬼医本人武功已是很高,轻功更是一绝,所以这么些年别人才拿他没法。而这次,却是为我治病耗了大半功力,尚未恢复,便在白凤国边境被人发现,导致被抓。但是暝说他已经放出消息给凤惜辰,说我已经得鬼医相救,却不知为何,凤惜辰在知道我已得救后仍是将鬼医带入了白凤皇宫之后囚禁着,未曾有要放出的迹象。
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为何,但是如此看来,白凤国我是非去不可了。爷爷是为我才损失了功力落网的,我也不允许爷爷受到伤害。
“子冉,我要离开了。”
“你要去白凤国救鬼医?”子冉严肃问道,原来他竟已经知晓。只听他说:“果然你知道此事便会去涉险。我知道阻止你是不行的,我与你同去。”他便自我决定好了,连反驳的余地都不留于我,无奈下只得同意一同前往。虽然提醒过他,好歹是一国将军,丢下那些大事小事不管是否不妥,他却洒然说他自有办法。我自是无法,于是在离开前,给暝留有消息,让他将我写的信带回家中,说是突然有急事要处理,会晚些时日回来,不要担心之类的。
之后也不再多逗留,驾马日夜兼程往白凤国赶去。
虽然两年没有用过武功了,不过幸好还未生疏,否则这样颠簸骑马,哪里还承受得住。
“过了前面那座城镇,不消一日功夫便可到达白凤王城了。”子冉对我说道。感觉越来越近了,“驾!”一鞭挥下,加快马速,往适才所说的那个城镇进发。
到达城镇后,天色渐晚,子冉建议我们好好休息一日再去,这样才有精神说救人之事。想来也对,之前一直赶路,每日都休息不了几个时辰便又是赶路,想来只有一日了,便同意了子冉的提议。
找了家客栈,吃了晚饭,便各自回房休息。刚进房中不久,突然一枚暗器摄入床沿之处,细看下,似乎有暗器上绑有什么东西。靠近确认无毒后,便将那东西取下,是一张字条。说是如果要救鬼医,便在第二日午时只身前往白凤王城之外的一处“晓月山庄”,如若未按他所说的做,那么便后果自负。看来是不想我和子冉同去,是那人吗?身边看来有不少眼线呢。不过即使我一人也不会有事,我武功不弱,再加上有爷爷教我的医术,最后如若那人是他,应该不会伤害我吧。虽然当初我正是因为赌了霏云的善良,而差点送了性命,但是,我知道,这次不同。
于是等了一会儿,确定旁边已无甚动静后,留一纸条,说我先走一步,然后打开窗户,一跃而下。到得马棚,将马牵出,遂驾马离去。经过一夜赶路,在午时顺利到达了纸条上所说的晓月山庄。
此时已有人在此候着,见我翻身下马,便上前问道“来着可是沐清浅沐姑娘?”我回道“正是!”随后那人做了一个为我引路的手势,示意我跟着他去,我自然随他进入了晓月山庄的大门,进入后不一会儿,大门便被关上了,我仅看了一眼,便继续跟着那人走去。
绕了许多岔路小道,来至较深处的一个小院,那人对我施礼道“沐姑娘请进去吧,主上已在里面候着了。在下先告退了。”我也不留他询问,自是开门进了小院。
只见院中原本背对着我的男子在感受到院门开启的一刻,缓缓将身子转向了我。还是那倾世之颜,唇不带笑,冷厉却不失神魔般的吸引力,让人不由想靠近,却又不由却步不前。“清儿,你来了。”那人缓缓道,我笑了笑,回道“不知我是该如何唤你,是皇上还是······”只听他突然道“我喜欢你唤我浅歌。”让我愣了愣,不知如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