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姑娘不多睡一会儿?”秦妈妈一直在耳房收拾箱笼,听见里屋的动静便掀帘走了进来。
六娘子赞许的看了秦妈妈一眼,然后柔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申时过了一会儿了。”秦妈妈扶六娘子下了床,一边唤了揽月进来给六娘子梳头一边道,“方才夫人派人来传话,说今儿晚膳在清宜居,酉时就开席。”
六娘子想着一会儿就要面对陆家里里外外一大家子人,不免有些头疼的对揽月道,“梳个小髻,就戴外祖母给我的那支赤金簪花小钗,耳坠子用那对珊瑚红的,再插朵小绢花。”
六娘子对穿衣打扮总有自己的讲究,通常按着她的想法打扮出来都会令人眼前一亮。因此揽月听了自然不敢怠慢,立刻扶着六娘子坐到了镜妆前拆了她的发髻仔细的梳了起来。
“秦妈妈,那些随行的寒士可打点好了?”六娘子对镜闭眼而坐,一边细细打量这半新不旧的屋子一边随意的同秦妈妈聊天。
“陈伯都打点好了,除了六姑娘分的银子,老爷也派管事来分了银子,又安排在了邻街的天井胡同的一出宅子里住下了。”秦妈妈一一回道,“老爷说过三天,让他们养足了精神再回去,这一路颠簸的,总是辛苦。”
六娘子听着忽然睁了眼道,“陈伯和张伯也在那宅子里住着?”
“是。”秦妈妈点头道。
“三天后让陈伯留下。”六娘子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这事儿我亲自同父亲说。”
秦妈妈点点头,又折出去拿了本新册子回来道,“六姑娘看看,随行的衣物都记在案了,这一路的开销刚才竹韵也誊上去了。”
“妈妈收着吧。”六娘子笑了笑,“少不得要妈妈多辛苦,这些事儿本在家里我也不大管的。”
“姑娘信的过我可是我老妈妈的福气。”秦妈妈溺爱的看了六娘子一眼,真正是将自家姑娘疼在了心尖儿上。
六娘子笑而不语,只觉在陆家做这一回客人是累到了骨子里。
想着这几年住在怀阳,见的都是民风淳朴,看的全是平川美景。怀阳远离帝都,说的简单些那就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赵家二老对她又是隔代养,平日里无论吃穿住用,到了她头上全都是顶好的一分,所谓委屈是根本从来没有过的。
心中如此一念,六娘子不免又想起了顾望之。她走时给顾望之寄出的最后一封信里是提过一句,若是自己到了陆府安顿下来后就会告诉他。可想着毕竟是深宅大院,上头有父亲继母,左右还有兄弟姊妹,若是再同顾望之频繁来往书信,哪怕聊的只是最简单的家常,都似有不妥。
正这般想着,外头传来了小丫鬟青涩的传报声,“六姑娘,夫人让我来传话,若是六姑娘起身了便去一趟太夫人那里,太夫人这一个月来一直念叨着六姑娘呢。”
六娘子心里一惊,匆忙道,“这位姐姐且等等,我马上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