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金色的阳光透过薄如轻纱的淡淡云幕映照在山川河谷之中的群落房屋之上,清脆悦耳的鸟声伴随着炊烟的烟火气味夹杂着泛着金光的尘埃透过草屋顶上的间隙落入屋中。
看着铜镜中映射的陌生身影,夏祈文不禁双腿发软,满脸惊恐的表情。一道巨大的伤疤自左眉角而起至右额头顶又向着左处的嘴角划去,远远看去好像两只巨大的蜈蚣攀爬在粗糙的石壁上一般。整张脸面的其它地方充满了无数细小的疤痕,好似磨砂玻璃一样。而整个躯体的伤痕就像是一层一层的伤疤堆叠而成,除开个别细小的如同头发丝般的窄缝还能看得见白皙的肤色,在的地方好似将皮肤的里面反着过来附在了身上,透着血色的鲜红。
前几天绝望的躺在床上的夏祈文终于盼来了自己期望已久的奇迹,但是名为命运的女神又不经意给他悄悄地开了个玩笑。“虽然过去的自己看起来不是非常的帅气,但是还算的上小有英姿,可是如今的面容光是在夏祈文自己脑海中回映一遍就像刚刚观看完一部恐怖片,充满了心悸。”
夏祈文慢慢的抬起自己的双手,手掌上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的裂痕,而且已经无法从手心中分辨出掌纹的痕迹。浑身上下唯一比较完好的皮肤就只剩下后背正中那指块大呈现着不规则的多边体肌肤了。望着镜中的印象,抚摸着身上的伤痕,不知觉的流下了泪水。夏祈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内心中不断泛起层层涟漪,“我这是怎么了,肯定是在陌生的环境想家了,要不就是可怜自己这副身体的原主人。”
夏祈文的双手不自觉的开始了微微的颤抖“我不是害怕,我很勇敢!”泪腺的水闸一下打开就再也止不住的流淌了下来“不!我后悔了,我为什么要逞英雄,我想回家。”“呜呜~呜呜~呜呜。”此时夏祈文的内心烦乱如多股缠绕的线头,每一段线头的终点都连接着名为忧伤的源头。“不管再坚强的男人总有脆弱的时候,不管再怎么用不着边际的脑海去胡思乱想,但总要面对现实。造物者是智慧的,他总能巧妙地把我们认为廉价的东西变得稀有,孩童时期的快乐过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青年时期挥洒过的汗水,被日光消散,就真的再也看不见了;曾经感觉能陪伴你到永久的父母、友人、恋人如果你不曾在意,当你想要在意的时候,有可能已经感受不到了。”
“人们往往以为蒙上了眼睛,就可以看不见这个世界;以为捂住了耳朵,就可以听不到所有的烦恼;以为脚步停了下来,心就可以不再远行。到头来,世界任然毫无怜悯冷冰冰的望着着蒙上双眼的自己,烦恼依旧讥讽的嘲笑着捂住耳朵的自己,心在为自己的驻足而不断的默默哭泣。在心灵驻足的时刻,颓废的杂草在黑暗的世界中依靠着烦恼给予的营养急速成长,直至心灵再也容不下一点多余的物质。”
“坚强!不是别人给与的,而是自己所愿意、所能够、所坚持的付出!”
“大巫祭,他应该已经起来了,用不用我现在去叫他。”侍者开口提醒道。密修放下了手中正在刻写的石板,抬起了头轻声回应道“你别去了,我自己去看看,过了日中你去请大长老把青桑、楼扶这几个小子叫去锻炼一下巫体之术,过几****好给他们刻画战纹,还有把画战纹的药材多准备一份。”“好的,大巫祭。”侍者躬了躬身子便轻轻的退出了屋门。
听着屋内渐渐传出来的呜咽声,密修叹了口气,打开了木制的槅门,缓步走到了夏祈文的身边,挨着夏祈文坐了下来,“孩子,你不要为过去的悲苦而悔恨,也不要为了未来的迷茫而忧伤,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但这一切都过去了,重要的是你现在还活着,能活着就好,你还有无限的未来啊。”密修的话语好像附着着一层神秘的力量渐渐安抚着夏祈文的内心。
“无数的人都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吃力地挣扎,不为生活,不为理想,只是出于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只是想活着,哪怕是倾家荡产地付出,也愿意存活于人间的时间能久一点。不知死,怎么了解生的可贵,生是美好的,在死面前只是哪怕多看一眼青青的绿草、多听一次雨水滴答滴答的声响、多感受一次家人的拥抱.。。都是无与伦比的美好。不知生,怎么了解死的恐怖,死是痛苦的,在生面前不能沿着草坪旁边的道路慢跑、不能品尝鲜美的食物、不能回忆记忆中的美好..都是充斥着无尽的遗憾。”对生死的体悟让夏祈文死去了的、又活过来了的、又逐渐变的冰凉的内心再一次开始了跳动,这一次的跳动,是对生命美好的渴望,是对力量的无尽追求。
看着夏祈文渐渐合拢的双眼,密修扶着他又平躺了下来,慢慢的给他盖上了一层兽皮褥。
空气中的尘埃被一股无形气劲推得四散开来,慢慢的浮现出三长老的身影,三长老张开满嘴的大黄牙磕磕绊绊的声音透漏出来“密修,你的修为又提高了啊。正好我最近也有点睡不着觉,你也来给我念几句安神咒吧!”“三长老,述澜又拜托你来干什么?”“呵呵,族长带着小伙子们去狩猎去了,我就是闲的,人老了没几天好活了,有时候看见些事,憋在心里,总是不吐不快,我看你也有空,就是想找你聊两句。”
密修站起了身子平视着三长老“我不想带着一个废物去闯祖地”话语中平静的声调没有半丝颤音。
“嘿嘿,救活他已经浪费了这么多资源,你竟然还想着传他巫术,你觉得他去了哪里还能活得下来,你现在对他越好我怕你将来越下不了手啊。”三长老阴沉的话语回荡在木屋内。
“在从我父亲手上接过巫祭权杖时,我答应过我他,黑水泽部的传承不会在我的手上断落,因为我喜欢看到族人们那无忧的笑容,我想每一个族人都能够在这片土地有尊严的生存下去,不因灾险困苦而伤悲。为了族群的繁衍,我可以放弃自己的全部包括生命与荣耀。然而他还是个孩子,看着他的伤痕,最老的伤口估计也是十几年前的留痕,他的过去肯定满是苦难。如果我不救他,或许他会就此解脱,然而因为我们的私利,无端让他的痛苦继续延长,我只不过想让他余下的日子里舒适一些,我想我们付出代价的会比他即将给我们带来的东西会更加的少。”密修沉稳而有力的话语一字一句的敲击着三长老的心房。
“唉,是我老糊涂了,我、我,唉!你知道我的,我只是舍不得那些药材,这些药草剩下来可以多培养几名巫战呢!哎呀!瞧我这嘴,又说错话了,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算了。”三长老搓了搓手掌满脸歉意的说道,便一转身消失在空气中。
夏祈文再度睁开双眼,已经又到了晚上。木屋的灯光将室内照的通亮,密修端着手上的石碗递到了夏祈文的手上,亲切的说道“饿了吧,先吃点吧,你的伤势才才刚刚有些好,不宜吃太过油腻的肉食,吃点薯米粥比较好。”
伴着空气中好闻的松油味,慢慢的用木勺喝下一口,一股香甜的充斥着红薯和小米混合口味的原生态薯米粥便不断地刺激着夏祈文的味蕾,迫使着夏祈文不停的大口吞咽。
“你慢慢吃,别着急,不够还有,这里是沧州,我是这里黑水泽部的大巫祭密修,你可以称我为大巫祭。”说着密修接过夏祈文吃干净的空碗,又从床边的石罐中盛满了一碗递给了夏祈文。“你还记得你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吗?我看见你的时候,你满身伤痕的的躺在小叶河岸边,幸亏碰见了我,要不然你就糟了。”“还好你碰上了我们黑水泽部二十年才进行一次的巫阵传识,要不然还真没可能救的活你。”“通过传识你现在不用学习就可以掌握我们巫族的文字和语言了。”密修笑着对夏祈文说道。
“我不知道,过去的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来到了这里,大巫祭,太感谢你了。”夏祈文放下了吃完的粥碗,看着身旁坐着的大巫祭一脸感激的说道。
密修整了整宽大的袖子,指了指床边的两套衣裳,“这是你这几天换洗的衣物,如果你什么都想不起来的话,不如就在这里住下吧,从此你就是我们黑水泽部的族人,把这里当成你的新家。呵呵,不要让太拘束了,部落里的其他小兔崽子们在我面前可是特别的活泼,明天带你出去认识一下,我们巫族可是非常团结好客的。”“我还给你带了几本书,你先看一看,有什么问题你现在问吧。”
夏祈文于是把这个地界大概的状况询问了解了一下,密修看了看天色渐晚,于是又对夏祈文叮嘱了一番,便留下夏祈文一个人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