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祭,这怎么能行,本来给族人启悟的药材每年就没有多少,你还要分一点给那个废物,这事别说我这个族长不会答应,就算是其他三位长老也是不会同意的”大巫凶述澜一脸气愤的怒吼。
在黑色木屋中,四壁上挂饰着几只气势惊人、诡怪异常的兽头,泛着淡金色的黝黑的石桌旁,三名满脸褶皱的老者也龇着牙、蹬着眼,满目质疑的望着大巫祭密修。长老这一职位是最近百年才出现的,主要是为了表彰对族内有重大贡献的族人,给与其的名誉称号,但现如今长老也可以参与族内事务的讨论。
“我知道你们关心族内传承,族内只剩下七张降神符了,再过二十年、三十年你们觉得黑水泽部还能存在吗?”密修沉痛的说道。
二长老在桌子上敲了敲,给了述澜一个眼神,慢声道来“我最近接触了一下观天宗,沧州蛮族大多愚昧不堪,没有我们巫族的聪慧伶俐,正好最近观天宗要广收门徒,我们只要为观天宗出出力气,总是能为族中子弟谋一条出路的。”屋内立刻安静了下来,只有述澜大口喘气的声音。
大长老此时睁开了闭眸思考的眼睛,“密修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吧,我知道你不会无故让那个小子去启悟的,述澜你以后干事也用点脑子,别当了族长还用肌肉思考。”
述澜听了大长老的话之后,望着密修一副你又耍我的表情。密修对着述澜涨红的脸微微一笑,开口道“还是大长老厉害,什么都瞒不过你老人家。那个小子身上有着巫族的血脉,而且还是祖巫之血!”听了密修的话,大家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不可能!”、“别开玩笑!”、“什么?”
“安静!”“密修你继续说,其他人都别插嘴。”大长老猛地拍了拍桌子,拽了拽灰色的胡须。
“天不亡我巫族一脉啊,自从我十五年前望着我部第七十三代巫凶、巫祭走进了族地之后再也没有出来时,我就发誓总有一天我终会揭开族地的迷雾,迎回先祖的荣光。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我本来用灵识只是检测一下这个小子还有没有救,没想到他能对我的血脉进行压制,再三检测我就断定他必然身具祖巫之血。那条密闻是六十六代巫祭流传下来的大家都知道吧,族地四周禁区无数,只有在祖巫之血的巫族人带领下才能安全通过。这个小子现在全身经脉溃裂、骨碎肉损,现在只不过靠着我秘制的药剂吊着命,再过几日恐怕连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伴随着密修慷慨激昂的谈话,屋内一阵沉寂。三长老张了张干裂的嘴“好几千年过去了,谁知道族地变成了什么样子,如果我们在冒险一搏,万一失败了的话,那黑水泽部最后的希望也就消失了。”
“所以我打算联系其他五部人员,再把族地的秘辛告诉一部分观天门就不信他们不动心,六方人马齐动,就算最后失败了我也认命了。”密修淡淡说道。
“兄弟我支持你,拼一把是死,不拼一把也是等死,我述澜一代巫凶怕他个鸟啊!”
大长老也激动的吹起了胡须“我同意!今晚正好月圆之夜,赶快准备祭祀,拖着太久那个小家伙扛不住的。”
二长老此时冷笑着说道“等等,就算我们都同意了,但是原本的名额怎么办?都已经商量了大半年的名额,现在进行更改,到底是去掉谁好呢?要是按照资质来看,三长老的孙子就没机会了,要是按照贡献来看,述澜你推荐的那个小子就难办了!呵呵,我又多嘴了,人老了,糊涂了。”
听着二长老的话语,述澜的脸色开始逐渐变得涨红,三张老的脸色阴郁的能滴出水来,大长老则是一脸的不知所措。还没等密修开口,三长老低沉的话语就响了起来“我已经为部族做了一辈子贡献了,现在眼睛也花了,耳朵也聋了,没有什么再能为部族付出的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桑儿他阿爹、阿姆死的早,这孩子可怜啊!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伟大的巫祭,我不能眼睁睁的去剥夺他的梦想。我就只有这一个孙子!我就不信我手把手的教还赶不上一点点的资质差距了。”
大长老堆起了笑容开口说道“老三,你别动气,老二也就是这么说一说而已,没别的意思!”述澜虎目一瞪接过话语“对三长老没别的意思,就是对我有意思了。我知道我当这个族长,你们有人有意见,但是除了我还有谁能当,你们只要找出个比我强的人,我立马不干了。我述澜虽然没有你们在座的每一位有家世,祖上没有出过一位巫祭或是巫凶,但是我今天能站在这里,站在你们面前都靠的是我一点点付出与努力得来的,我当上族长凭借的是我的真本事。楼扶孩子他爹是因救我而死的,我不能对不起友人的遗孤。你们谁教教我该怎么办,我就算能昧着良心做出让步,但是我不能让部族里的人戳着我的脊梁骨,玷污了巫凶千年以来的荣誉。”
二长老听完两人的话语,笑了笑“我知道你们都有难处,这不是正在商量着呢吧。我做出一些让步,规布的名额就让给那小子吧。”
“二长老,您!”、“二长老!、”“老二!唉!、”“二哥!规布可是你孙子..”二长老笑了笑“就当是你们都欠我一个人情!呵呵!我先走了,就这么决定了。”
望着屋外的云际,蔚蓝色的天空只能看的见最后一抹金色的圆弧。长着么大,夏祈文还从来没感觉到如此尴尬,被一名看起来八九十岁的老头“公主抱”似的抱出了房门。
黑水泽部房屋大多以石屋和木屋为主,呈环形围绕部中巫祭星坛而建造。此时将近一个足球场大的星坛边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有光着屁股的小孩、穿麻披草光着膀子的大汉、着饰简单兽皮的少年少女、拄着木杖的耄耋老汉,形形色色、音尘宣泄。
听着周围完全听不懂的话语,夏祈文才发现自己可怜的只能移动颈部以上部位,靠着双眼去观察这样一个处在蛮荒时代的光景。看着自己被老人慢慢扶坐在空地上,用了一块灰色的石板固定了一下身躯,望着周围同样盘腿坐着的六个少年,淡淡的安心涌上心头。在这里已经待了好几天,夏祈文没感觉到这些人对自己有什么恶意,只是一天天心如死寂,每天只有在喝药时、回忆过去的时光时才能感觉到自己任就活着,但这种如同植物人般的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有着小小的希冀,既然连穿越这种事情都能被自己碰的到,自己再活蹦乱跳的成为正常人也应该没有问题吧。
此刻在夏祈文眼中,一个中年大叔穿着华丽的、五彩斑斓的羽衣在几个颇有权势的大汉围绕下走上了石坛。在说了几十句在夏祈文耳中莫名其妙的话语之后,周围的人不论男女老幼全部都虔诚的跪拜下来。
月亮在不经意之间慢慢的爬上了树梢,周围几个穿着兽皮的大汉此时则将一桶桶蓝绿色的液体倒在了星坛表面的石纹之中,石纹中的纹路有着一种其妙的力量,在星光的映衬下升腾起宛若极光的朦烟。这瑰美如神话般的场景不禁让夏祈文瞪裂了双眼,密修望着夏祈文吃惊的神情,嘴角泛起了淡淡的微笑。
“黑水黑水,泽佑予族,衣茂食丰,朱尘筵些。我巫我巫,启星铭心,万邪规避,天地荫护..”伴随着星坛的变化,周围响起了众人虔诚的祷念。
大巫祭此时将手上的七张降神符扬手一扔,符箓无风自飘,慢慢的贴覆在了星坛上七个人的后背。夏祈文只感觉到仿佛又回到了大海,心灵一片空寂,思维被不断地放大、放大,无数不知名的字符和已知的汉字纠结缠绕在了一起,过去知道的现在更加熟习,过去不懂得,现在也好像是明白了,而目前不会的也已经融汇贯通了。符箓上的文字一点点合着极光的雾烟,慢慢融入了夏祈文的身躯,暗沉色的血液刹那间被激活,开始泛起了金色的微光,快速的在这具破败的身躯中流淌了起来。新生的力量将伤口重新的迸裂开来,泛着黑光的浓血顺着身体的伤痕流落了下来,将夏祈文的衣物涂成一层血迹,随着时间的迁移伤口迅速结疤脱落,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迹。
金色血液流经之地所有死气一扫而空,在心脏的跳动之下,循环往复,夏祈文整个身体都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碎裂的骨头开始长出了新生的骨芽,骨芽相互缠绕着将一块块骨头进行完整的拼接:断裂的筋膜也沿着骨骼的重新排列开始了愈合;枯死的器官进行了新一轮的发育,变得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如果从空中看来,整个星坛如同星空倒影,七个人的排列方位正如北斗七星,此时大巫祭的方位则在启明星。
“启星启星,启智悟明,换天易地,指路唯心..”大巫祭慢慢的念起了最后的祷文。
夏祈文的耳边响起的再也不是听不懂的神秘话语,听着周围的祷语亲切地好像邻家大姐姐的关心。夏祈文的念头再也不是感受不到身体的感觉,感触着臀下石壁的微凉,眼角不禁闪现起泪花。
天,不经意间已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