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此不为工作,而是为了耶稣,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
我们首先是修会会士,我们非社会工作者、教师、护士,亦非医师,我们是修女。
我们在穷苦者之中服侍耶稣。
我们在穷苦者、遭弃者、患病者、孤儿、濒死者之中,照顾他,探望他,抚慰他,给他衣服。
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的祈祷、我们的工作、我们的苦痛都是为了耶稣。
我们的生命没有其他的理由与动机。
这点许多人并不了解。
——加尔各答仁爱传教修女会总部墙上的标语
1964年,德兰姆姆在帮助安德烈神父转会的同时,还成立了一个同工组织,全名叫“德兰修女国际合作会”,由她的老朋友安布莱克负责。虽然这个组织在1969年才获得教会的正式批准。但在获得批准之前,它已经发展得相当成功。
同工组织的成员来自世界各地,既有天主教徒,也有新教徒,还有一部分是信仰其他宗教的信徒。有男人,也有女人。有老人,还有孩童。各自的身份不同,社会地位、文化背景以及人生际遇都不同。但有一点却惊人的一致,那就是:他们都愿意效法德兰姆姆的牺牲精神,将自己奉献出来。
安布莱克女士是姆姆最早的同工,严格地说,是她的第一个同工。她与德兰姆姆的合作可以追溯到好多年前。那时,印度尚未独立,还是英国的殖民地,安布莱克陪同在政府部门工作的丈夫到加尔各答任职,之后不久,她和姆姆之间的合作就开始了。
同工,就是合作者的意思,所以也有人称他们为“协助会员”,还有人称他们为朋友。有一回,法国的一个团体给自己的组织取了个他们认为很美妙的名字:“德兰修女之友。”当他们兴致勃勃地拿着这个名字去请示姆姆时,却被姆姆当场否决。姆姆说,她需要的只是为穷人服务的助手,而不是哗众取宠的拥戴者。
姆姆对同工的要求很高。如果只是把奉献停留在嘴上,是不能成为她的同工的。只有那些脚踏实地的实际工作者,姆姆才会给予他“同工”的头衔。同工没有任何待遇,连证件都没有。因为成为同工,就意味着牺牲和奉献。
据统计,到1976年时,合作会就已经有了22个分会,包括印度、英国、法国、奥地利、瑞士、意大利、德国、比利时、丹麦、西班牙、加拿大、美国、秘鲁、澳大利亚、委内瑞拉、菲律宾、新加坡等国;到1980年,全世界的同工人数就达到了13.9万人。而这绝对不是一份完全的统计。有一位西班牙的联络员说:“有许多人虽然做着同工的工作,却没有登记在册。”
下面是关于这个同工组织的几个小故事。
高兰勃朗是荷兰协助会的联络员,他在接受采访时说:“我很清楚地记得德兰修女第一次跟我谈话时的情形。当时我对她说:‘我是一个新教徒,我不可能改信天主教,我不能接受教皇和圣母’。结果她回答我说:‘如果没有圣母玛丽亚,我们就没有耶稣。’后来她又写信给我,再次谈到这个问题。她说:‘希望爱圣母之情,在您心中不断增长。请在您心中保存耶稣的喜乐,让他成为您的力量,等待着有朝一日您能爱圣母,就如同耶稣爱圣母一样。由于圣母赏给我们耶稣,而使我们有了喜悦的原因,因此,圣母也应该成为您喜悦的原因。’”
最后,高兰勃朗对记者说:“从那以后,谅解一直在增长,我要为合一祈祷。”
高兰勃朗所说的“合一”,是指天主教和基督新教的合一。这两种宗教虽然在教义上有一些分歧,却拥有相同的一主、一信、一洗、一本圣经。
法国的协助会,是一个人数众多的组织。这个组织由高莱·乔治神父发起。高莱神父是一个热情如火的人,他不仅在法国发展会员,还把这个工作扩展到了加拿大、比利时、卢森堡和瑞士的一些地区。在他逝世后,年轻的达劳·吉星神父以同样的热情接替他的工作。达劳·吉星头脑灵活,他总是别出心裁地在他编辑出版的杂志的封底,印上一些这样的文字:
修女,我给你寄去525法郎的汇票。这差不多是我一个月的午餐费。我牺牲午餐,为的是能够用我的节食来嘉惠那些饥饿的人。我认为,像我这样的人,由于上帝的保佑,拥有健康的体格,是可以节食的。下个月我将给你寄去同样数目的钱。
修女,我把这张小票汇给你。今年冬天,我曾计划买一件大衣。但左思右想之后,我还是没买。我觉得我现有的这件大衣还能穿一年两年的。这张汇票就是我那件新大衣的等值款项。
安布莱克女士作为协助会的国际联络员,必须每年向同工们公布一次简短的工作报表。其意义在于:提醒同工们不要沉睡在已有的荣誉里,而要开展更多更有效的服务,以使更多的穷人受益。
下面这段文字讲述的,就是记载在安布莱克女士工作报表中的一个事例,发生在丹麦。
编织铺盖和羊毛套衫的工作,使散布在全国的孤独病患者和年迈的男女,得以相互认识,以至合作无间。他们中的有些人,原本互不往来,如今则因为这共同的奉献而成了朋友。有许多病人和老人以及寄居在收容所里的人,一直过着孤苦无依的黑暗生活,如今却团结在一起,并找到了自己生活的意义和亮光。甚至住院的病人,被拘禁的失去自由的人,对编织也产生了兴趣——本来只是为了帮助穷苦的儿童,却同时看到自己竟然也摆脱了个人的难题。分布在全国的250座学校也参与了这项合作。许多儿童和求学的青少年,也因此了解到了印度和孟加拉穷苦儿童的生活状况。为帮助他们,这些孩子忍受了个人的牺牲,并经历了给予的喜悦。
因为这些参与者的牺牲和奉献,我们才能够寄往加尔各答、孟买和达卡1219床被子和2344件羊毛套衫。除此之外,我们还给印度和孟加拉寄去了190听奶粉,320万颗维生素丸,并为那里所有的穷苦儿童送去了178850公斤完好的食品。
接下来,是世界各地的孩子们奉献自己的故事。
西班牙:在西班牙的各种学校里,学生们每天节省一部分或全部的零用钱,然后集中起来寄往印度。这种节省零用钱的捐助行动,在西班牙的中小学生们中,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日本:有一位日本的同工在读了有关印度儿童的报道后,对他的两个孩子说:“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而且由于通货膨胀和能源危机,比以前更困难。但我们还能拥有相当好的一日三餐。按照报道里说的,如果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兄弟,那我们为什么不把面包分给比我们更穷的兄弟呢?”这个日本同工有两个儿子,一个8岁,一个5岁。8岁的儿子当即提出:“为帮助印度穷苦的儿童,我们可以每周三次不吃饭后水果。”他的提议立刻得到了全家的同意。
法国:有一部分法国的孩子,捐助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把节省下来的零花钱,用于贴补德兰姆姆的旅行费用。在他们看来,姆姆在世界各地的奔波太频繁了,而且旅程越来越远,这无疑需要很多钱。后来,虽然世界各大航空公司纷纷赠送机票给姆姆,使她的旅行经费大大缩减,但这些法国孩子仍然没有停止他们的义举。
丹麦:有一个专门的儿童协助会,负责日常工作的联络员说:“我们把包装好的奶粉箱和维生素丸送往印度,已经有10年了。我们每个月都要送320箱奶粉和20万粒维生素丸。这些东西全都来自丹麦的各个学校,是学生们的自愿捐赠。”
加拿大:加拿大的中学生们创办了一个叫“吨计戒食会”的组织,规定在不同的日子里,强迫自己戒食24小时,以体验印度穷苦孩子忍饥挨饿的痛苦。然后用禁食节省下来的钱,定期购买一吨食品运往印度。这种虔敬的做法,令姆姆大为感动。
巴西:一个15岁的男孩,很偶然地读到了一本写德兰姆姆的书,于是决定效仿这位圣者,把自己奉献出来。但他考虑到自己现有的一切都来自父母,他还无权把一切都献出去,于是决定每年献出他一个月的所得。他说:“德兰修女的穷人比我更需要钱。”
印度:有一个加尔各答的孩子,只有四岁大。他听说姆姆没有糖了,就对父母说:“我愿意三天不吃糖,把这些糖都给德兰姆姆吧。”他的话不仅使他的父母甚感意外,更使姆姆感到慰藉。姆姆说:“你们看,一个四岁的孩子,就已经懂得分享,就已经开始与我们共同承担责任了。虽然他拿出来的只是微乎其微的一点糖,但重点不在于他给予了多少,而在于,他在给予中投入了多少的爱。”
奥地利:有一群奥地利的初中生,在知道德兰姆姆的故事后,给姆姆写了一封信:
可爱的德兰姆姆:几天前,有人在课堂上谈起了你,并给我们放映了幻灯片。我们借此了解了加尔各答人们的穷困,以及你对他们所做的事情。你给我们指出了:富裕并不能使人获得真正的幸福,爱上帝,爱耶稣——爱人,才会有真正的幸福。你给我们树立了榜样,我们愿意效法你,并支援你。我们愿意在我们周围建起上帝的国,使别人认识上帝,并爱上帝。我们送上小小的礼物,并借此向你证明:我们是你的敬仰者。我们为你和你的协助会员祈求服务人群的力量,和多多益善的耐心与喜悦。我们在祈祷中纪念你,同时呼求上帝施予你丰裕的祝福。
美国:有一个美国的小孩子用斗大的字给姆姆写了一封信:“德兰修女,我好爱你,我把零用钱捐给你。”他在信封里装了一张3块钱的支票。姆姆说:“从他的字就能知道他有多小。”
英国:有一个伦敦的小女孩,提了满满一袋子的一分钱硬币,来到仁爱传教修女会的门前,对修女说:“这些给穷人。”她没有说这些给修女,而是说,这些给穷人。
在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西方媒体披露了一份惊人的统计资料:在印度的6亿居民中,只有2.47亿人生活在贫穷的水准以上,其中只有1000万人口能够摄取到足够的营养。死于饥饿,几乎是大多数的印度儿童无法逃脱的宿命,而每年死于营养不良的儿童,就高达50万之多,差不多60%的印度儿童成长缓慢,或发育不良。
因此,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西方的很多学校都兴起了一种有规律的捐款活动,并按季节把所捐款项寄往印度。参与这项活动的学校有很多:法国有120所,英国有96所,奥地利有10所,比利时有13所,加拿大有70所,丹麦有110所,西班牙有14所,美国有250所,荷兰有95所,印度有14所,爱尔兰有250所,意大利有10所,卢森堡有9所。
孩子们天性纯洁,他们光明清澈的本性,还没有被这个世界的尘埃所污染,所以他们本能地知道,德兰姆姆和她的修女们在穷人身上所做的一切,有多美好。他们的善良和慷慨,更使支持德兰姆姆事业的捐赠,达到了高潮。
如今,在仁爱传教修女会很多会所的建筑上,都刻写着这样的字:西德儿童捐助、美国儿童捐助、丹麦儿童捐助,等等。
印度教里有一句话,听起来很睿智,我忍不住要跟你们一起分享:
如果你有两个面包,那就送一个给穷人,再把另一个卖掉,然后去买几朵风信子来,让你的心灵饱餐一顿。
义工在彼此相爱中自我完善
到了1993年,德兰姆姆却解散了她的这个协助会。因为她越来越担心,这个拥有董事会、银行账户和多种联系的联合组织,会不会膨胀成一个臃肿的官僚机构,以致与她最初的为穷人中的穷人服务的宗旨背道而驰。
然后,德兰姆姆写了一封公开信,请求她的同工朋友们,与其通过这个机构来为穷人做事,还不如直接去各个修会里帮忙,或者就近照顾附近的穷人,或者自己家里那个需要爱的人。姆姆说:“你们每个人都可以祈祷,即便你们不做协助会会员,也可以在自己的家乡建立另一个拿撒勒(耶稣虽然出生于伯利恒,却在拿撒勒长大,所以他被称为拿撒勒人)。你们不需要到贫苦的陋室去寻觅穷苦和缺爱的人,在你的家庭里,在你的近邻中,就有受苦的人。愿你们在自己的家里、自己的邻舍和自己的城市,成为上帝仁爱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