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京城已没有了初春的寒风料峭,到处弥散着温温软软的暖意,仿佛枝桠上刚抽出的嫩芽儿。
小炉红火正旺,壶中滚起的一个又一个的乳泡,咕噜咕噜地发出着声响。金亚兰卸下水壶,不疾不徐地将开水倒入茶炉,浅褐色的茶叶在开水里滚了滚,褪着颜色,慢慢地沉入炉底。
“冰肌丽质香满园,不妒千红万紫颜。纯净光鲜心蕊美,为花当做白玉兰,五爷的这首《咏玉兰》,写得可真是传神至极啊!就不知他咏的是花,还是人咯……”
茶盏里闪着浅碧色的微波,腾起袅袅的白烟。金亚兰垂目,将茶盏递予坐在对面的冷雨柔,娇笑道:“惯会打趣我,喝杯茶,堵堵你的嘴。”
冷雨柔接过茶盏端至鼻下,轻轻吸气,随后呷一小口,叹道:“亚兰不仅厨艺了得,这茶艺也是让人称道啊,五爷真是好福气!”
看她句句拿自己说笑,金亚兰虽是有些羞涩,却也不恼。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两人虽性情迥异,但也是十分投缘,很快便成了闺中密友。金亚兰的温婉,冷雨柔的豪爽,一静一动,颇为相得益彰。
金亚兰看着冷雨柔虽是欢笑,但眉宇间依旧散不去愁色,心下不禁一阵叹息。父亲惨死,家破人亡,这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姑娘来说,确实是残酷了。
轻抿一口茶,金亚兰问道:“那案子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吗?”
冷雨柔摇摇头,无奈地说:“展大人和五爷天天去春风得意楼,可那沈晨就像消失了似的,在也没有出现过。”
默默为她续上茶水,金亚兰沉思了会,低语道:“或许……我们可以从那位红菱姑娘着手。”
“怎么说?”
“我们可以试探她一下,对她晓以大义,如她能明白事理,主动告诉我们沈晨的下落那再好不过,如若不行,再旁敲侧击,待她自乱阵脚,自会与沈晨联系,这样咱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那贼子的下落了。”
冷雨柔拊掌,激动道:“对!等她慌了心神,势必会去找沈晨,跟着她,咱们就可以找到沈晨了!亚兰,你果然聪慧!”
是夜,金亚兰放下手中狼毫,拿起帖子轻轻吹了吹,待墨迹干透,合上,递给侍奉在旁的管家白福。
“白管家,劳烦你将这拜帖送到春风得意楼,请红菱姑娘来咱们府上一趟。”
“姑娘,这……五爷知道吗?”白福犹疑不定。
“你只管去吧,我会跟他说的。”
白福不敢多问,拿了拜帖便退下了。
“亚兰,我回来了。”白玉堂从门外而入,“你差白福去做什么?”
金亚兰迎上,笑道:“一些小事罢了。今日可有什么收获?”说着,将白玉堂拉到椅子上坐下,轻轻地为他按摩起来。
白玉堂舒服地眯上了眼,道:“老样子,沈晨那厮就没在出现过了。”
“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会有转机的。”金亚兰悠悠地说。
白玉堂伸手一扯,将金亚兰拉入怀中,牢牢地圈着,“亚兰,你真是我的提神剂。”手指穿过她柔软的秀发,忍不住在她额心轻轻一吻,鼻息间充盈着怀中女子雨后青草般的幽香,更觉心旷神怡。
“美酒还是清茶?”金亚兰轻笑一声。
“明前西湖龙井。”白玉堂阖目,幽幽地说。
金亚兰抱着他的手也微微用力,脸颊更加贴紧他的身体,“愿做你的那杯龙井茶。”她的声音细微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她的提神剂呢?只是他的角色丰富得多,有时像一杯清水,平淡却解渴,有时像一壶美酒,浓烈且醉人,有时也是一杯清茶,微苦而回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