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胤祯实在渴望黛玉太久,也渴望得太苦了,即便理智告诉他,她是他的四嫂,是他心目中的仙女,不是他该轻易亵渎的,但情感却告诉他,如果放过了眼下这个绝好的一亲芳泽的机会,指不定以后都再没有可能了。
于是意乱情迷之下,他终于俯下了头。
眼看他的双唇离自己越来越近,黛玉又是恐慌又是厌恶,奈何却挣脱不得,只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咬紧了牙关,然后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不就是被狗咬一口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意料中的“被狗咬”并没有出现,反而是随着胤祯一声闷哼,黛玉的身体已猛地一松,在将要瘫到地上之前,她已落入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中。她怔了一下,随即自熟悉的气息中,反应过来是胤禛来了,因忙强撑着抬起头,睁开了眼睛,果见抱着自己的人,不是别个,正是胤禛!
胤禛身体紧绷,额角青筋暴起,眼底则满满都是杀气,令人不敢逼视。
黛玉何尝见过他这般情形?即便先前谈起他生母及那次他被德妃设计几乎被其侄女强上时,他都未曾似眼下这般杀气腾腾过,以致黛玉禁不住有些害怕起来,胤禛不会于盛怒之下,杀了胤祯吧?那样的话,后果可就真是不堪设想了!
再看胤祯,彼时他正仰面躺在地上,嘴角有一抹血迹,眼底则满满都是心虚,又有几分不甘,显得十分狼狈,不用说,方才那一声闷哼,就是他在被胤禛一拳打在脸上后,所发出来的。
胤禛虽一直以来都知道胤祯觊觎黛玉,从未放弃过,但他也一直相信,胤祯不过只敢想想罢了,并不敢真将自己见不得人的想法付诸于行动,却不想,他竟敢趁众人都未注意时,悄悄儿进了他府邸的内院,方才还让他看见,他是如何意欲侵犯黛玉的,他心里的怒火有多盛,可想而知!
感受到怀中黛玉的身体在轻轻颤抖,胤禛以为她是被吓坏了,忙放松了几分身体,将她扶至一旁的廊椅上坐了,又低低说了一句:“玉儿别怕,有我在!”后,便上前一把揪住胤祯的衣领口,猛地将他提了起来,语带杀气的说道:“你这个禽兽,竟妄图亵渎你四嫂,看我今儿个不打死你!”说着便狠狠的揍起胤祯来。
一开始,胤祯还强撑着并未还手,说到底他还记得胤禛为长他为幼,长兄如父,更何况今日原是他有错在先,胤禛要揍他,原也是该的。但几拳过后,在剧痛和不甘的刺激下,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还手了,一边还手还一边说道:“你不过是占在比我先认识玉儿的优势上罢了,若是我们一块儿认识她,今儿个她是谁的福晋,还真个说不好!”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让本就已处在盛怒当中的胤禛,越发怒不可遏,拳头亦下得越发的快狠准了。
胤禛的身体虽亦称得上精壮,但比起骑射武功来,在康熙众皇子中,他与太子并胤祀兄弟三个俱是最弱的,他向来最为康熙所赞扬的,是他的书法;而胤祯却天生强壮,又爱好弓马骑射,虽比胤禛小上几岁,论起武功来,康熙众皇子中,也就直郡王与十三阿哥可以与之不相上下了,因此他一开始还手,胤禛便逐渐处在了下风,厮打之间,兄弟二人很快翻滚到了一旁的草丛之中。
黛玉在一旁看都又急又怕又担心,犹豫着要不要去叫人来与胤禛帮忙,又恐将事情闹大,传到康熙耳朵里,胤祯固然会因为调戏兄嫂而受罚,她的名声却也毁了,而且胤禛还极有可能落下不爱护幼弟的名声,于将来他们的大计不利。
不想正自犹豫之际,却见胤禛已然占了上风,竟翻身骑到了胤祯身上,拳头则是劈头盖脸的落下。胤祯先还有力气反抗,后来实在受不住,只得以手护住头,任由他打起来,却绝口不告饶,也不叫痛。
还是黛玉见胤禛血红着眼睛,已然失去了理智,害怕他于气怒攻心之下,将胤祯真给打死了,忙强撑着上前劝止他,“四哥你快别打了,再要打下去,就该打死他了,我并没有什么事,今儿个就饶过他一遭罢,不然传到皇阿玛耳朵里,他虽有错,咱们也落不了好去,还是罢了罢。”,又用眼睛定定的看着他,缓缓冲他摇头,示意他顾全大局,他方恨恨的停了手。
“今儿个我就暂且饶你一次,若是你以后胆敢再有如厮行径,可就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痛下杀手了!”胤禛缓缓站起身,用冷得不能再冷的声音说道,“皇子阿哥固然尊贵,只要出得起价钱,又做得干净利落,还是有的是亡命之徒愿意效劳的,不信我们就走着瞧!”说完也不再理会胤祯的死活,揽着黛玉便径自去了。
经过先前在园子里那一出闹剧,黛玉原有的八九分醉意,不觉已去了个七七八八,只因受到惊吓,腿脚有些发软,走路有些踉跄罢了。
胤禛一直紧抿着薄唇,处在盛怒中,先还没有注意到,只顾揽着她大步往卧室走,及至到她脚下又打了一个踉跄,整个人都差点扑倒在地后,胤禛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跟不上自己的步伐,自责之余,他直接将歉疚付诸于行动,打横抱起了她。
躺在胤禛怀里,黛玉只觉无比安心,但见他一脸的冷冽,又忍不住有些忐忑,方才之事,显然已触动了他的真怒,再加上往日德妃及胤祯的所作所为,新仇带出旧恨,难保他不会作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她必须得尽快打消他的怒火才是!
两个人一路沉默着回到卧室,留下来看门的大丫头名唤红菱者忙领着两个小丫头子接了进去,因见胤禛满脸的寒霜,眼睛还隐隐有青紫,黛玉亦是一语不发,只当二人是拌嘴了,留下来不是,退出去亦不是,一时间只能手足无措的立在原地,大气儿不敢出。
半晌,还是黛玉先低声开口:“去打热水拿金疮药来,另外,再让厨房立刻做一碗酽酽的醒酒汤来。”方“解救”了几个丫头,因忙答应着行了个礼,忙忙退出了房间去。
这里黛玉方行至胤禛身旁挨着他坐了,又抓了他的手,略显犹豫的轻声说道:“……你,还生气吗?今儿个可是我的好日子呢……”
听她这般说,胤禛心里的抑郁散了几分,伸臂揽了她在怀,将额头抵上她的头顶,半晌方几不可闻的叹道:“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恨自己不能保护好你罢了……”
黛玉忙仰头用手捂了他的嘴,定定的看着他,道:“你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着我罢?况且我并没有事儿,你若再要这般自责,岂非让我越发心不安?”感受到胤禛紧绷着的身体又放松了几分,她忙又补充道:“以后我会注意避着他,不会再让今天的情形再次发生的,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胤禛正要答话儿,就闻得外面红菱小心翼翼的说道:“回爷,回福晋,热水,金疮药还有醒酒汤来了……”
黛玉见胤禛的眼角和唇角瞧着较之方才越发青紫了一些,忙扬声道:“都拿进来罢。”片刻,便见红菱托着一碗醒酒汤,后面两个小丫头子一者端了热水,一者托了金疮药,鱼贯行了进来。
“放下罢,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黛玉还想再劝胤禛几句,因命丫头们都退下。
几个丫头闻言,如蒙大赦,行了个礼忙忙便要退出去,冷不防又被黛玉唤住了,“且慢!”命红菱,“去前面厅里瞧瞧如何了,再找到你雪雁姐姐,悄悄儿告知她,让她请亲家太太多照应着前面,说我很快就过去了。”
红菱忙一一应了,见黛玉已确实没有其他吩咐了,方领着两个小丫头,急匆匆去了。
这里黛玉方拧了热帕子,上前轻轻与胤禛擦拭起额角及脸庞来。
方擦了额角,手却忽然被胤禛抓住,柔声道:“你先吃了醒酒汤罢,我瞧你气色不是很好,可是方才多吃了几钟酒?我自己擦洗就好了。”
黛玉这会子仍有几分头晕,闻言也不多说,将帕子递与他,便行至桌前端了醒酒汤,小口小口的喝起来,喝完之后,方将之前在前面发生的事,大略与胤禛说道了一遍,末了恨道:“先时我还有几分同情八弟妹,如今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她实在不值得人同情!”
胤禛听说,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戾气,冷哼道:“那个女人,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百倍千倍代价的!”又道,“完颜氏也是个没脑子的,就这般被人当作了枪使,果真与那个蠢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提及胤祯,胤禛本就还未散去的余怒复又炽盛起来,因咬牙发狠道:“早知道方才就该再多打他几拳,最好能将他打死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