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雨润的世界是不存在太浓的东西,比如情。
又比如她接触的事物,都没有负距离过。
初次被侵|犯,虽然只是唇舌之间,但足以惊吓到她,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坐着,小脸很幸苦的仰着,唇齿间都是他由清冷变炙热的气息。
当她落入夜溯风怀里时,那一刻脑子一懵,几乎是下意识的自保,可她没想过出手那么重,更没想过比她厉害那么多的溯风会被她打伤。
她以为,他最起码会躲开……
可他没有……
夜溯风被怀里的软玉温香打伤,他很狼狈的倒地,然后又站起来,他的血就跟他的瞳孔是一个颜色,深紫的,诡异又新奇。
他站在那里,没动,唇还润着,是她的。浓长的眼睫下,看不清喜怒……
欧阳雨润傻兮兮的站在那里,想走又看到他被自己打伤,想上前可想到他刚刚欺负自己,委屈似天塌,呜呜的哭出声,漂亮的大眼里盈满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夜溯风猛地抬眼看着满目委屈哭的伤心的姑娘,十指收紧,说她又听不懂,总是一根筋的认死理,直接做她又被吓着,看吧,委屈成这副样子。
他上前一步,她后退两步,弄的他进退不是,“润儿……我这么稀罕你,你何必怕我?”
长叹一声……
欧阳雨润觉得他骗自己,稀罕她,还欺负她?
她对于男女之事的认知就是她一定是被欺负了,以至于连点最起码的娇羞都没有,所以光想着被欺负她能不委屈吗?
这欧阳至业是不是看到他女儿这个样子,就高兴了?
多好的丫头,就没被教正常。
她还是顾着委屈,顾着哭,夜溯风想再靠近,她干脆哭的更厉害,气的夜溯风拂袖而去。
……
欧阳雨润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片刻后,有一个老嬷嬷来了,带着两个侍女,“郡主,你方才路过了晦气重的地方,脏了,老奴带你去洗洗吧。”
老嬷嬷没提夜溯风的名字,欧阳雨润看着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老嬷嬷,“你们是好是坏?”
忽然被这么问,老嬷嬷一脸慈笑,“郡主,老奴以前是照顾公主的。”
“是溯风让你们来的吗?”
“对。”
其实下意识还是相信他的,欧阳雨润跟着老嬷嬷去了襄宫的寝宫。
只有老嬷嬷伺候她洗浴,一边还跟她说些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她说,“郡主可有心仪的男子?”
“嗯?没有啊。”
她倒回答的坦然。
老嬷嬷看她一眼,难怪太子没个高兴的脸,“郡主生的如此美,也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你一定要好好的选郎君……。”
一句一句的话,打开了欧阳雨润的新世界大门,老嬷嬷跟她说,男女之事时,欧阳雨润当时听的并不懂,可懂了后,就脸红了。
老嬷嬷笑着问她,有没有男子那样对她。
她点头又摇头,“可是爹爹说那是在欺负我,如果我能还手,不打死也打残。”
老嬷嬷当时背脊骨都凉了半截,令人发指的业神,他都这样教女儿的吗?
他还真打算一辈子不要女婿啊?
“你爹爹是不想你出嫁,不想你离开他,才故意这样说的,若是有男子那样对你,你又很喜欢他的话,那他不算欺负你,他是喜欢你,情不自禁,说明你对他有吸引力,说明你让他没有自控能力,你可以害羞,也可以高兴,至于打死打残……这……可就不好了,那样,你这一生还怎么选郎君?”
“爹爹说了我以后可以自己选郎君啊,他怎么会不想我出嫁就这样教我呢?”
欧阳雨润对欧阳至业的话,信的坚定。
刚刚夜溯风没被打死打残,全靠他坚强啊。
“胡说!公主还在冥界时,殿下可大方了,等公主要出嫁的时候,殿下就觉得看玉皇不顺眼,左看不顺眼右看不顺眼,还跟公主说,‘火儿,为父觉得初殇不可靠,你就留在冥界’。”
老嬷嬷有模有样的学着殿下当初跟夜流火说话的样子,欧阳雨润笑了起来,“嬷嬷,殿下为什么要那样说?玉皇真的不可靠吗?”
“郡主,初殇乃一界君王,四季万物的信仰,为了公主,命都不要,这样的男子做女婿怎会不可靠?不过就是殿下舍不得公主,才看女婿不顺眼。你的爹爹就是这样,他喜欢你,心疼你,舍不得你,所以就跟你说,所有在这个年纪追求你的男子都是居心不良的坏东西,郡主,你爹爹特别的喜欢你,对不对?”
“对。”
欧阳雨润使劲点头,就怕老嬷嬷不信似的。
被她开导,心里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可她没想过选他做夫君啊,他还是算欺负自己了,不过她知道了一件事,溯风喜欢她。
溯风喜欢她……溯风喜欢她……
“你爹爹有多舍不得你,就会教多少让你防范男子靠近你的话,郡主你定然是听了不少这样的话……。”老嬷嬷叹气。
欧阳雨润不吭声,是啊,她从小到大都在听这类话。
老嬷嬷跟她讲的很多东西,都是她不知道的。
……
夜深,欧阳雨润坐在床榻上,发呆……
今夜没有打坐,睡着了。
没有去问老嬷嬷夜溯风在哪里,只是她很认真的把夜溯风喜欢她这件事想了几番。
翌日清晨,醒来,她洗漱好出门,却在寝宫门外看到坐在石柱旁闭着眼睡着的夜溯风,她上前,歪着脑袋刚刚才看清楚他侧脸,忽然他就醒来,看她一眼,不吭声,起身就走。
就那么一刹,欧阳雨润觉得他一定在这里守了她一整晚。
追上去,拦住他,“溯风。”
面对面,她望着他,夜溯风侧开脸,视线在动,似想看她又忍住不去看。
欧阳雨润靠近了他,伸手去牵他的手,夜溯风退后三步,蹙眉,看她,不是不要他碰,不是怕他?这个时候来碰他个什么劲儿?
他这样的举动明显排斥欧阳雨润,他在生气,欧阳雨润扁唇……
“不许哭!”
被她哭怕了,就许她一句一句说不喜欢,不选他,完了还打伤他,他稍微一转身,她就哭的没人要似的,欺他太甚。
欧阳雨润小脸上的动作表情一顿,她就是扁唇而已,没想哭。
眼巴巴的盯着他,想问他伤……
可还没开口,他就又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了。
她干脆喊出声,“夜溯风,我都知道了,你喜欢我。”
夜溯风的脚步顿住,脸上神色微微一怔,然后回头看她,想笑,忍住,“知道了,想怎么样?”
啊?想怎么样?
欧阳雨润经不起问,只要是个问题,她就要想很久。
“我……我没想怎么样啊,我不生你的气了,我看看你的伤好不好?”
“担心我?你也喜欢我了?”
夜溯风问她,看着上前来抓他手的姑娘,轻巧的将手避开。
“担心你就一定得喜欢你吗?”
欧阳雨润觉得他说话好矛盾,这两件事情根本不用混为一谈。
“你……!”
夜溯风这辈子就没受过这样的气,从没!
气氛安静片刻,他还是觉得多说无益,说不通,干脆点,俯身一口亲在她的小嘴上,又很快离开,然后舔了一下薄唇,这丫头软的不像话。
奇怪的是欧阳雨润没有打他,他都准备挨打半天,可她没动手。
“润儿……。”
还是打吧,这样傻兮兮的,怕把她给刺激神经错乱。
谁知欧阳雨润说,“老嬷嬷说,如果是一个喜欢我的男子这样对我,说明我有魅力。”
看她神叨叨的念这句话,夜溯风直觉雷劈天灵盖,俯身,抓住她的手臂,晃她,“润儿,老嬷嬷这句话你最好给我忘了,喜欢你的男子那么多,难不成你都让他们碰?!”
这嬷嬷怎么办的事情?
都说了,这是个一根筋,不会转弯的那种,教什么都要教明白,一字不差。
心想她是老侍女了,做事牢靠,怎么还是没记住他的话。
“夜溯风,你乱说!我只说让你碰了嘛,我哪里说别的男子?”
欧阳雨润想了一晚上,才决定不排斥他的,结果他来这么一句,她就那么随便吗?
想从他手里挣脱,小脸忿然。
“润儿,润儿……。”
“放开,我不跟你玩了,我要回妖界!”
“润儿,乖……。”
她眼眶又红了,他吻上去,啪……下颚处挨一巴掌,位置再高一点,就是耳光了。
夜溯风愣一下,哭笑不得,继续吻她,从眼睑到她的小脸,到她耳朵,再一把将她整个搂入怀中,抱的很紧,“润儿,你选我吧,嗯?”
她不回答,只顾挣扎。
夜溯风吻她耳朵,“润儿,选我,我以后什么都不做,什么神职都不要,专程陪着你游遍六界,在每一个漂亮的地方住上一段时间,嗯?”
这是诱|惑陷阱,欧阳雨润听傻了,“你……你不要神职……你就说好听的,你本来就没有神职。皇妃都告诉我了。”
夜溯风闻言,笑着附和,“对,没有,以后我也不要。”
欧阳雨润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点头答应了,却不知道怎么忽然冒出来一个侍女跪在他们面前,对着夜溯风喊了一声,“太子不可。”
她的唇微张,已经到喉间的话被一声太子冻住,缓缓抬眸去看他的脸,却看到他顷刻戾气翻涌的瞳孔,再回头,那个侍女就死了,剩下一堆白骨,几次眨眼后,白骨也幻化成一缕缕紫色的烟雾散去。
她想,她和溯风相识以来,再也没有比此刻更僵硬的气氛了吧。
夜溯风跟她说话,“润儿,别管她,告诉我,选我可好?”
她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撕咬,钝痛如麻,他是太子,冥界的储君……他跟她说那样的话,还说什么神职都不要,骗她的吧?
即便不是骗她,也不可能是真的。
娘亲跟她说过,神职越大,责任越大,谁都别想丢。
他这一生都有重责,根本给不了她那样的日子。
“溯风,你怎么没跟我说你是太子啊?你骗我呢,你是皇妃的儿子,还说不认识她……西王母是你的妹妹,还说算认识,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些?”
没答应他的问题,只是很平静的问出了疑问。
“润儿,你看看……你此刻有多生疏我,就让我觉得我瞒着你的决定有多正确。我是太子,可是冥界不缺君王,而我,缺一个太子妃。”
“溯风,我想回妖界了。”
她转身就要走,却被夜溯风封住,动弹不得,下一刻,落入他怀中。
她只能看到他的轮廓刚毅而清冷,他又不高兴了。
夜溯风将她抱去了襄宫的花园,这么个一根筋,说什么说?
他昏了头才问她,才征求她的同意!
可实际他什么也没做,就是给她扎花环带在了她脑袋上,“溯风,你放开我。”
“润儿,你什么时候选我,我什么时候放开你,或者咱们就这样,以后我去哪里都带着你,选择就这两个,你随便选。”
“就这两个,也让我随便选,你……。”
“我很大方了,还给你选。”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一下,想到什么,跟她眨眼,靠近她的唇边,暧|昧的擦过她的小嘴,“润儿,或者你给我睡,我也能放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