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她坐在他的书房仔细研习他给她的一本心法。身旁的小茶炉冒着热气,让屋里都飘荡出淡淡茶香。
自那****央他教自己剑法,过了几日,便给了她这本心法,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待他从大殿处理完日常事务回来,便要亲手教她。
看到心法的一处,却像是悟到了什么,她起身,为他沏好茶,转身出了绝情殿。
走在路上,听到长留弟子们都称自己为“尊上夫人”,一袭白衣飘然出尘,和他在一起久了,二人的气质愈发相像。清冷中透露出高贵和温柔,俨然成了长留最美的风景。
从一个平民女儿变成了女娲后人,现在更是上仙夫人。这变化让她自己都无法想象。不是么,物换星移,谁都料不到最终会以怎样的身份留在人们的印象里。
白子画回到绝情殿,却发现她不在。桌上的清茶还是温热的,应该是刚出去不久。知道她难得出去走走,便在书房等她。
整理文卷之时,一缕清越笛音传入他耳中。于是搁笔,细听这夹杂着浅淡感伤的笛曲。
她在静立在花林中。此时已是深秋时节,落叶纷飞。阖眸吹奏,纷纷落叶被渐渐冻结住,笛声传过的绝情殿竟飘起了点点雪花。
虽然是很小的雪花,却也凉了。她感觉有些微凉的身子一暖,旋即停下了吹奏。
两相对望,柔情流转。
“萱儿,”他为她披上外衣,“《飞雪玉花》固然凄美,只是你身子还没好,会着凉。”
“我刚刚去了乐阁,选了一支玉笛。”她递给他,“子画,那本心法里‘宫商为律,水隐天然’的意思,可是这样?”
“萱儿悟性极高。”他点头称赞,“你的体质与我相像,适合水系术法。剑法以柔韧为主。”
“你对音声乐舞有极好的灵性,因此…这套剑法便是围绕你的体质而设。”
他单独为她而谱的心法和剑法啊。
她低眉,顺从地微笑,“谢谢。”
“说什么呢,”摘下她头上的落叶,“不想萱儿这笛曲能吹的这样好。”
“只是适才的《飞雪玉花》,曲中藏着凄清。曲由心生,可是又在伤心?嗯?”
她倚在他怀中,摇头。“既然是水系术法,如何能有攻击性?定要化水为冰。曲通人意。能听出曲中深沉悲伤的灵魂,自然也有他的伤痕。我想这,也是仙法的一种。有时,攻形不如攻心。”
说的不错。他虽没有太过悲伤之情,却因为对她的爱和关心,能读懂她的曲意。
虽然不说,他却知道,她一直害怕。害怕什么,他原不明白。后来在她夜晚梦中呓语,听到她唤他。她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怕他会在未来某一天离开她。
只有这样依偎着,她才会安心。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坐在桌前传导她心法,很聪明,一点即通。而后再用玉笛吹奏出来的曲子,却是明快清灵的。一段《如梦令》,竟让纷落的木叶重新生长,甚至枝头花开。看她进益如此之快,便准备开始教她剑法了。
携过她的手,取来一把轻巧,却散发出莹莹光泽的长剑,原地飞旋,霎时银光流动。
紫萱惊喜,伸手抚摩着修长剑身。
“好漂亮哇!”
“你不是一直都用横霜么?都没看见过你身边有它。”
“这是从剑阁特意为你选的。”白子画低下头,在她耳边说,“这柄剑也与你的体质最相宜。”
“它有名字么?”
“还没有,你来取吧。”他从身后把她揽在怀中。
“嗯…”她沉思一下,“你的叫横霜,我的叫画雪,好不好?”
“好啊。”他微笑。
画、雪。她纯净的就像飞雪,霜雪相依。知她的心思,他的心也在轻轻跳动。
一招一式皆是他亲手传授。这日从早晨舞到日落,最后召来横霜与之共舞。花林间的身影那么和谐,那么默契,他和她,有时就像融为一体一样。
是了,他送她的一对玉镯正戴在皓腕上,舞动起来叮当作响。那里注入了他的仙力,随时守护着她跳动的脉搏,滋养她的身体。
晚上,她靠在床头做一对剑穗。给他做的,用起来大气而不失潇洒。
想着想着,她甜蜜地笑了。回想这么久以来,他对她那样宠爱温柔,脸颊就泛上红晕,连眸色都流转着绵绵情意。
“做什么呢?仔细伤着眼睛。”
他将她小女儿的情态尽收眼底,想起那年在苗疆盛会上她遗落的香囊。那时她做的时候也似这般么?那时的心里,想的也是他么?
“子画…”望着他,眼中的柔情还未收起。
他从心口的位置拿出用锦帕包裹着的香囊。
“萱儿,可还记得这个?”
她看到他手中的香囊,和当初做完的时候一模一样。他该是多么珍爱地藏着呀。
看到熟悉的针脚,一针一线的情思。那时候初遇他,那么清冷出尘的男子。料不到自己竟然真的能够有一天站在他身旁。
见她出神了。轻唤:“萱儿。”
她忽然扑进他怀里,令他有些措手不及。抱的这么紧,这是怎么了?
轻轻环住她的身躯。
“萱儿?”
“子画,”她把自己深藏在那个让她眷恋不已的怀抱,“抱紧我…”
听到她这样说,他不由分说收紧了双臂,把她全部藏起来。
“这样一直抱着你可好?”他轻轻叹息。
她喜欢被他拥抱,被他保护起来。所以他经常会抱着她,很久很久。不分白天黑夜。
为什么两个人会依恋到如此地步?当真是上一世种下的因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