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怀里娇柔的人儿,见她眉眼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哀怨,却缩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像是受伤的鸟儿,不由自主地寻求守护的羽翼。他知她昨夜忧思过度,今晨又早起赶着下山,身体必然吃不消。便用一只手抚上她灵台,缓缓渡过真气。她想躲开,却发现被他困在怀里躲不掉。
“你不能再为我一直耗费真气了。”
她语气轻柔却坚定。
他没有答应,只是在她耳边用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说:“累了就睡吧,没事的,有我在。”
她听着这话,竟真的渐渐迷蒙了双眼,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他执过她手,再次渡入醇厚真气。他是上仙,功力深厚,损耗的一点真气自行就可修复,虽然最近渡了她许多,却也未损耗多少。九牛一毛,竟也害她担心。
两日后,终于回到了苗疆。经历了巨变,紫萱仿佛成熟了很多,一路上话很少,就是御剑时在他怀里偶然歇息也时常浅眠警醒,却怕他担心一直掩盖。
他不是不知道,因此对她处处留意,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
到苗疆时,已是傍晚。他直接带她回家。紫萱从他怀里站起,摘下面纱,转身朝他微微一笑,说了句:“你坐会儿吧,我去做饭给你吃。”
他是仙身,不用吃饭也可以。只是她这两日在客栈也不曾好好进食,他望着她还是有些苍白的神色,点点头,轻声说:“好。”
这是她第一次为他亲手做菜。简单的食材在她手里能做出温和爽口的滋味。她今天在菜里特意加了些糖,所以味道甜甜的。
他问道:“你平日里是喜欢吃甜食吗?”
她一愣,沉默了一会儿。
“紫萱?”他轻声唤她。最近总是这样,动不动就愣在那里很久,或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哦,不是。”她回过神来,“不知道怎么,今天尝着味道,总觉得苦。就多放了点糖。”
他轻轻放下筷子。
“怎么?你...不喜欢甜的?对不起…要么我倒了重做?”
他摇摇头,复又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些菜,端起碗递给她,说道:“快吃吧,尝尝,还挺好的。”
她浅浅一笑,吃了两口。他一直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直到把他布给她的菜勉强吃完。
她放下碗筷,低眉垂眼。他看她这样,把她做的菜都多吃了一些。等他吃完,她默默收着碗筷。准备去洗碗。
他忽然拉住她。“手怎么这样凉?”望着她单薄的衣衫和纤弱的身躯,眉间一紧。
她迅速抽回了手,摇摇头说没什么。
他把碗筷接走,说:“我来吧,你去休息。”
她也没有坚持,转身回了屋。
枯坐在房里,很久很久。听到他在自己房门外的动静,就立刻熄了灯,和衣躺在床上,闭上眼调整呼吸。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她根本睡不着。现在连这个也要骗他。
他敲敲门,在门外叫道:“紫萱?”
她不作声。
“我明天要回一趟长留,你如果留下,就呆在屋里,我设好结界,不要出门。”
她站起身,轻轻走向门。隔着门柔声乞求:“能不能不设结界?我还想出去透透气。”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应道,不行。
她无法,着急地打开门。他发现她的脸色更加苍白,担忧地望着她。
她却忽然靠近他,用自己忧伤的眸子对上他的眼神。她在求他,不要再设结界了。
“要不然,你和我回长留?”
她狠狠摇了摇头,退了一步。
他不知为何莫名有些懊恼,竟伸手将她拉回自己身边,环住她的身体,慢慢这个怀抱越来越紧。甚至手抚上她柔顺的长发。
“你这个丫头,到底要我怎么办才好。”
“这样不听话,我是真的要把你锁起来。”
这两句话好温柔,好霸道。她在他怀里红了脸颊。轻轻挣扎推拒,却又使不上力气,因为,不忍、不舍。
他见她脸颊微红,有了些血色,稍稍放开了她。
她咬咬下唇,和他讨价还价。“我保证不跑远,就在附近透透气,不会有什么事的...”
白子画沉着脸不作声。
她有些着急,恨不得跪下来求他了。他望着她,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不忍再逼她。
不过他会担心,此次回长留估计要与魔界暗地交锋,不知要多久,会顾不上回来看她。留她一人又实在不放心。
他想了想。忽而指尖运气,拉她入怀,施法在她颈后注入了些什么,瞬间溢满了全身。
她问他,你这是做什么。他凝神屏息,又将这道符咒一样的东西注入自己心口。
她慌忙拉住他的手,问道,你在干嘛?
他停了一会儿,额上渗出些细汗,说:“不要紧,有了这道符咒,可保你不被伤害。我也可以在你有危险的时候感觉到。”
“不会对你有什么伤害吧,嗯?不能这样...”
看着紫萱手忙脚乱着急的样子,他轻轻一笑,拍拍她脑袋。
“想什么呢,怎么会。”
说完,他催她回去休息。她转身,却忽然不舍了。
声音凉了半截:“你不会和姐姐一样吧?”
他走上前,叹了口气,说道:“我真的很想剖开你的心,看看里面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这句话让她的心倏的一暖。
“你去几日?”
“短则半月,多则一年。”
这么久。她倒抽了一口冷气。狠狠咬了咬下唇。会不会,要一年这么久,他忙于事务,都忘了自己。
她攥起他长长的衣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怎么可以联系到你?”
“我说过,你要是有危险,我会有感应,况且我也时刻可以观微你。”
“不是说这个...”她欲言又止,“那只是你看见我,可我见不到你。”
言下之意是什么,他猜不猜得到?
白子画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想见我?”
紫萱忽然抱住他,柔声唤道:“子画。”
她在温热的怀里,静静闻着他的味道,她一直都在找这样的温暖,她好留恋。不经意间竟把心里想说又不敢说的话说出口了。
想你了,想和你说话,你也能感应到么?
白子画听见她这样唤他名字,觉得心底很舒适,她在他怀里,愿意和他说话,对他产生依赖,他不想拒绝。这样总比不吃饭不睡觉不说话的疏离好太多。
他也大概猜到她女儿家的小心思。不管怎样,她心里有他,那他就好好守护她吧,不让她再受任何伤害。
说实话,他的心底,不是没有柔情的。特别,是对她。
他轻轻环住怀里的身躯,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想我,我也会感应到的。想和我说话就好好睡一觉。我去梦里见你。”
她听他温柔低沉的嗓音,不知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如果是,她不想醒来了。永远在这梦里,该多好。
他执过她手,缓缓渡入安神真气。她迷迷蒙蒙睡着了。
他等她睡的安稳了,将她打横抱起,送回了卧室,替她盖好被衾。
他没告诉她,他下的是同心咒。如若她遇到危险,他会心房绞痛。这就是感应。所以他们可以在梦里相见。只要她想他想的很迫切,思念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