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公——。”稳定好了局势,君墨舞朝争端的中心人物道:“本王这些日子一直身体不适,来不及去问候您老人家,倒让您辛苦的跑了一趟,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气氛顿时诡谲起来,程守之本以为君墨舞早已病入膏肓,已做好了破釜沉舟,直捣王府的打算。没想到君墨舞此刻不仅好了,还神色清朗,丝毫病容也没有的立在自个儿跟前,真真是杀的自己措手不及。
好在几十年的官场经验早已练的他面对任何场面都能临危不乱,所以他只是凝了凝眉,语气更为隐厉道:“老夫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相商,若是扰了王爷清修,老夫也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程公严重了。”君墨舞笑了笑:“您是长辈,愿意指点小辈一二,又算得上什么打扰呢?”
“如此,那我便直说了”,程守之道:“元宵那日,王爷是用了什么手段夺权废帝,我们都不愿再追究。但之后女皇陛下却忽然在初宸殿中毒暴毙,起因便是一盒染了剧毒的蜜豆糕。据那晚看守的侍卫说,当晚只有一个女子曾拿着点心进出过殿宇,且那女子手中还握有酹月府的金镶玉牌。”他顿了一顿:“对这一切,王爷可有解释?”
君墨舞负手立在了他身前:“没有。”
程守之又说:“而且老夫后来又多方查证得知,这位送点心的女子姓宁名素染,乃当今西络王韶西瑾之母,堂堂圣仪皇太后。并且之前她曾有数月逗留在酹月府里,与王爷你同进同出,琴瑟调和,地位甚至与王妃无异,是也不是?”
依然淡淡的口气:“是。”
“是?”程守之讥诮的提高了音量:“王爷您还真临危不惧,到了现在都能如此淡定。你难道不知,私通西络皇亲,与之谋权逼宫,甚至于弑君夺位,这条条罪状,每一条都是五马分尸的死罪吗?”
君墨舞待他将这番义正言辞的斥责之词说罢,这才悠然开口:“素染当初来我府邸之时,我只当她为寻常歌女,见她孤身由西络颠沛而来,身世甚为可怜,于是一时怜悯心起,收留了她而已,又何来私通西络皇亲之说?又因她善歌舞,待人待物细致熨帖,深得我心。我怕她在府邸里受欺侮,便送了一个玉牌给她,又何曾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竟是西络太后,靠近我不过是为了刺杀女皇陛下。知道真相后,本王也十分震惊,当即便将那女子关入了地牢,要杀要剐,还请程公随意。本王也不过是一时看走了眼,若要为此妄担上一个弑君的罪名,就未免太过不公了。”
“嗬!你现在当然说什么是什么了!酹月王爷一向以慧眼识才著称,这一次竟眼瞎至此,被一个娘们骗过去,说出来谁信呐!”一个武官插嘴道。
罗青衡愤而朝前走了一步,却被君墨舞冷冷的一斥:“青衡!”立马又定在了原地,顿了一顿,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下去。
君墨舞收敛起冷颜,眼神微微一偏,朝那插嘴的武官望去,直望的他心头一凛。
玄而轻轻一笑:“秦参军是吗?本王病了这几年,竟不知这东临的规矩什么时候变了?我和程公说话,哪里轮的到你来插嘴?给我拖下去打五十大板,然后革职停办。”
“是。”张麒麟低头领命,正欲带人上前拉人,却被宋岩冷冷一挡:“秦琏是我的手下,即使他犯了错,也不用王爷费心,我自当严惩。”
君墨舞挥手将张麒麟止住,不怒反笑道:“如此,我就多谢宋将军了。”
故意忽略了眼前之人隐怒的目光,君墨舞转而朝程守之道:“程公,我要说的,就只是这样了。您若是不信,自可以去地牢里问那女人,本王问心无愧。”
程守之微微抚须,静默不语。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忽然从门外冲了进来,俯身在宋岩耳旁说了什么,只见他忽然爆喝道:“君墨舞你好卑鄙,你将那宁素染藏哪里去了?”
君墨舞诧异地转身:“她不是一直都由宋将军你好好监管,关在地牢里的吗?”
“你还给我装蒜?!”宋岩怒气冲冲的上前,却被罗青衡挡住,只能愤怒的嚷嚷:“昨晚地牢里守监的郁卒们都被迷晕了,而宁素染也不见了。难怪你现在敢这么坦荡的站在这里,原来你早已经先下手为强,铺好一切后路,只怕那唯一知道真相的女人也已经被你毁尸灭迹了!”
君墨舞淡淡的笑起来,眸底却是一片沉鸷的冰冷:“噢?宋将军何以见得?昨晚本王身体不适,整晚都在吟竹阁内休息,不曾出府邸半步,又哪里会有本事去王宫劫囚犯,从而毁尸灭迹?况且现在这大内狱牢交由宋将军你负责,而如今丢了这样一个重要的人犯,宋将军你不去先自省反思,反而怪在本王头上,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你!”宋岩兀自不甘心的想要再说,却被程守之止住:“王爷所言极是,这一次的确是宋将军失职了。只是如今宁素染莫名失踪,死无对证,对于王爷刚刚的那番解释,老夫实在无法苟同。”
“程公你相信也罢,不信也罢,本王能说的,就只是这些了。至于您刚刚指认的第三条弑君夺位的罪状,我这里倒是有一样东西,可以解在场众位之惑。”
“什么东西?”宋岩抢声道。
君墨舞微微眯起了眼睛,缓慢的将在场众人淡淡一扫,道:“我父皇弥留之际曾留下的——传位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