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畅快肆意的笑,毫无屏障的映入了他隐隐含怒的眼,片刻后又一次恢复成了寒潭般的平静。他松开手,淡淡冷冷的道:“说吧,你的交易。”
我将虞水心护在了身后,理了理心绪道:“北漠现在正率着百万大军朝宫内赶,不出意外两个时辰是肯定赶的到的。我想以王爷你加宋将军总共不过三十万兵力,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然后”,他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我向他告密时并没有将今晚逼宫的事宜说得很清楚,所以他也只是‘猜测’而已,率兵进宫也不过是为了验证这种‘猜测’。只要有一个人能在宫门口拦住他,并瞒住他今晚所有的事,甚至拿到他的兵符,那么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他走近我,看似毫无侵略性的动作却挟着股隐隐的压迫:“王妃你就有如此大的信心,能成为那个唯一拦住他的人?”
“他不会防备我,至少,今晚不会。”我信誓旦旦。
他轻笑一声,缓解了这紧绷的局势:“好,那么王妃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事成之后,放我和姨娘一条生路。我们会离宫,甚至会离开天虞,再也不出现在你的视线里,再也不会威胁到你君家天下。从此,天涯海角,永不相见,如何?”
他平静的眸色忽然便深晦如墨,好像想用那一片沉然的黑色隐藏其下的波涛汹涌。他又一次握住了我的腕,甚至比第一次更加用力,突然的阵痛使得我差点便要叫出声来。
稳了稳心神,我又问:“如何?”
他静静的盯了我半响,这才缓缓地松开了我的腕,侧开颊,脸上不带任何感情:“我可以放了她,但你,必须留下!”
我错愕:“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直接拔过一把剑,抵在了虞水心的脖子上,“我能退让的尺度就只有这样。王妃要么选择妥协,要么我便杀了她,然后以三十万大军上战场。以少胜多的把握,我还是有的。不过浴血一场,不管成亦或是败,我君墨舞都认了。”
不过浴血一场,无论成败,都无所谓吗?
都无所谓吗?
我握拳,明白了此刻多说无益。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是绝不会轻易更改的。放了虞水心,是他唯一的底线,他不可能再让。
默默的回头望了望那双与母亲似曾相识的眼,我在心中下定了决定:“好,只要放了她,我都听你的。”
他僵然的神色松了松,放下了手中的剑。
“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他看我,精湛的目光似要用力望进我心里:
“之后你挽晴苑内的人我几乎全给你换了个遍,而你也未曾踏出过院子,也不可能用飞鸽传书之类的方法,你是怎么通知赫连北漠的?”
“呵呵……我也没有把握,我只是试了试,碰巧成功了而已”,我看着他,“之前我曾经绝食了整整一周,那是我故意的。”
他更加迷惑的望着我:“故意?”
“五年前父亲被人诬陷通敌卖国进了牢房,而我们这些家属也一并被关了进去。牢房里的狱卒收受了父亲曾经官场上政敌的贿赂,故意不给我们饭吃。我们被饿了整整五天,好多丫鬟奴才还没有上刑场就被活生生的饿死了。那时候,我还小,饿的只知道哭,最后甚至吃光了牢房地上铺着的干草,但还是饿。有时候半夜里看到老鼠爬过,都恨不得将它剥光了吃进肚。终于,熬到了第六天,未鸢通过他爹是当朝宰相的关系,才得了机会到牢房里看我。当我狼吞虎咽的吃着她送来的东西时,对她说,‘这辈子,我林卿吟最痛恨的死法,就是被饿死!就算是要死,我也要做个饱死鬼!’。”我顿了一顿:“所以这一次画扇死后,我故意绝食,就是要将这个消息通过丫鬟们的流言蜚语传到未鸢的耳朵里去。未鸢很细心,她知道我绝不会以绝食来寻死见,之所以如此肯定是有话要告诉她。而我不能见她,唯一能和她联系的方法就是——。”
“每日里冷掉了的,会被丫鬟们直接倒在后院门口垃圾篓里的饭菜是吗?”
他接下话茬,“将告密纸条塞进冷饭冷菜里,这方法可真够绝,要是中间哪怕出现了一点点的意外,就功亏一篑了。”
“但事实上,它成功了。”我笑着打断了他脸上的不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