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太累了,我竟然真的就这样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待我醒来时,身旁的他早已经离开,只留下一畔清冷。我撑着手臂起身,却意外的在抬眼的那一刻看到了一个莫名的身影,动作顿时一僵。
宁素染就站在我床边几步有余的位置,一双妙妙美目以一种冷漠中略带复杂的神色,遥遥凝望着我。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肩头,朝她一笑,手指着她脚边的衣服道:“可以麻烦素染姑娘吗?”
她冷哼一声,不作回答,款款走到了我床边。对于她无理的举措,我也不甚在意,自顾自的整理起了乱掉的碎发,眼角的余光不意外的瞥到了她瞬间失了颜色的唇瓣,不自觉的便是一笑。
穿上衣服,慢慢悠悠的遮好满是吻痕的肩膀,“难得素染姑娘今天一大早竟然会想到来看我本宫,锁情真是意外的很呐。”
她反讽道:“都到这种时候了,公主每日里还能悠然惬意的睡到日上三竿,素染也不得不佩服。”
我抿唇,随意的理了理鬓角:“本宫也不想的,只是夫君昨日夜里……。”我顿了顿,似笑非笑的望她一眼:“实在是劳累的很,不知不觉便睡过去了。况且这府中的日子终日无聊寡淡,夫君体贴我,不愿我劳心伤神。既没有什么可操心的,自然睡得安稳惬意。说起来,本宫还真是羡慕素染姑娘你每日里有那么多的事可费心操劳,眼瞅着那张脸啊,都沧桑了不少。”
她闻言不自觉的便伸手摸了摸脸,随即冷笑道:“日子寡淡无聊?公主看来的确是过去安稳日子过的太多了,已经不知何为忧患,何为山穷水尽。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大祸临头也不过伸头一刀,痛一下也就过去了。”
我自然知道她所谓的祸指的是什么?也无比清楚君墨舞最近在谋划些什么。北漠已经如他所愿远离了京师,朝堂警戒虚空,素染背后的的西络军队已然快要到了。此时逼宫,果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是——。
“是吗”,我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素染姑娘对本宫的这份关心,本宫着实感动的紧。只是你在替本宫担心祸端的同时,是不是也该替自己担忧一下?”
她立在我床边,倨傲的临视着我,极为不屑的道:“我有何可担心的?”
“西络国的二王妃,噢……不对,应该称呼您一声太后娘娘。我听说在你当初在嫁给西络二王子韶默半年后,二王子便突然暴毙而亡,留下了一个遗腹子——韶西瑾。而就在韶西瑾不过半岁的时候,一向康健的老皇帝也忽然驾了崩,于是您的儿子韶西瑾便很顺利的登了位。这事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但仔细一琢磨就会觉得有趣的很,素染姑娘,你说对吗?”
我一边说一边随意的朝她瞥去,不意外的看到了她渐渐失去血色的脸,一瞬间苍然的如一片没有了生机的沙漠:“那是命中注定他们福薄命浅,有什么可奇怪的?”
我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朝她望去:“自然是没什么奇怪的,天地命数谁也改变不了。只是有时候一个人不要太过心存侥幸才好,毕竟人在做天在看,冤孽是有的,报应——是逃不掉的。”
许是我的眼光太过阴沉严肃,使得她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脸色苍白中透着几分微微的青,头发乱掉了也不自知,整个人显得略微惶惶。与刚刚来时那番娇媚倨傲的神色,大相径庭。
见她这副光景,我忽然便失去了兴致,轻轻的打了个呵欠,几分懒懒的道:“说了这么多,我也累了,可以麻烦素染姑娘你出去吗?”
她死死的盯瞧了我半响,似是有些不甘心,半响后咬牙,终于转身拂袖而去。
‘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摔上。我坐起身,凝眉开始思索起眼前的局势来。宁素染刚刚的到来倒也算不上什么坏事,至少让我明白,君墨舞的确是要动手了。
眼前北漠已然中计朝南越行军,相信最多不过二十日便会到达南越边境,到时一切就会真相大白。当北漠明白自己不过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时一定会急急的朝天虞赶,但即便是疾行军想必也需十几日才会班师回朝。现下距离北漠离开已经过了整整半月了,而君墨舞现在必须在北漠赶回来之前的这二十天内逼宫。
而若想成功逼宫,必须汇聚天时地利人和才行。要在所有人都放下戒心,安稳闲适的时刻杀他个措手不及,从而一网打尽。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君墨舞选的时间应该是——五天后的元宵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