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似乎迷惑了瞬,脸上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空洞与阴诡,淡淡道:“然后我逃到了西络,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足以将我从地狱中拉上来的人。他告诉我,他能够治好我的脸,并且能让这张脸变的比以往更美更动人,但是——。”她顿了一顿:“但是,却需要从四个女人的脸上活生生的扒下脸皮,再融合移植到我的脸上。”
此刻再多的语言都会显得苍白而无力,一时间我只觉得一股腥甜的气血汹涌的往喉咙管冲,用力的握紧拳才能平息住心口的愤怒,平平道:“然后呢?”
“然后我自然便欢欣雀跃的同意了,能够从一个万人恶心唾弃的丑八怪变成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我为什么不愿意呢?即使因此而牺牲掉四条人命,我也在所不惜!”
“变态!”隐忍不住,我终于骂出了口。
闻言,她却并没有生气,更加愉悦的笑起来,伸出手指轻挑起我的下巴道:小丫头,你还小所以不懂。美貌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就如同权利比之于男人一般重要。只有拥有了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倾城容色,方才能迷惑操纵住一切男人,从而获得至高的地位,将万事万物踩于脚底。”
我偏开脸,不屑的冷笑:“一个女人悲哀到只能以色诱人,妄想以身体来俘虏自己想要的一切,这种卑贱的想法真是恕锁情不敢苟同。”
她无所谓的整了整鬓发,肆意慵懒之态毫不掩饰:“既然做了这一切,我自然是不怕被其他人辱骂的,只是锁情公主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嘲笑我呢?”她掩起嘴角,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我听说,公主嫁进来的这两个多月里,墨舞一直都没有碰过你?啧啧啧……。”她摇着头感叹:“墨舞的床上功夫一向都不错,公主竟然从未尝试过这个中滋味,还真是可惜呢。只是若以后进了棺材依然还是完璧之身,那才真正是被这世人所耻笑的可怜事儿呢。”
我道:“无需素染姑娘你这般为锁情担心,我想与其做一个周旋于无数男人之间的妓女,我倒宁愿像现在这样活的肆意畅然,问心无愧。芷溪,送客!”
我说完便转身,重又拿起了桌上的书,不一会儿芷溪便走了出来,态度甚为不好的想要请素染出去,却听见她在我身后笑道:“有生之年能活的肆意畅然也不错,总比将来死无葬身之地的好。那个男子的心除了我,这世间没人要的起!”
待身后恢复了安静,我这才悄然的放下了手中的书,心头忽然涌出些茫然无措的迷惑来。脑中不自觉的便掩映出了那日君墨舞对我说过的话。
生的再美又如何,即便敌得过天妒红颜,百年之后终究会化作一杯尘土惹人嗤笑。一朝春尽红颜老,需知这世间最残酷的事便是美人迟暮,既如此倒不如从开始便平常丑陋些,也就不会徒生出这许多悲凉。
当时我便对他这份莫名的感慨有些疑惑,此刻听罢素染刚刚的那个故事,我这才有了些恍然的了悟。大致便是君墨舞与秋袅袅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却不料及六年前袅袅被君墨崖看中,选入了宫,封为清芙夫人。结果因盛宠太过雍容,引得后宫其他女人的嫉羡,最终被设计到一场大火之中,从世人的眼里‘香消玉殒’。
而袅袅虽有幸从那场大火中逃了出来,如玉娇颜却因大火的炙烤而被完全的毁掉了。她为了避风头从而逃到了西络,遇到一个奇人,利用了一些诡异的换脸招数,恢复了美貌。
这样一想,一切似乎就都说得通了。君墨舞四年前汹涌而来的病疾想必便是因袅袅的‘惨死’而染上的,毕竟他和她也曾有过那样一段美好的过去,心上人就这样莫名突兀的死掉,任谁一时半会儿都会接受不了。而西边那个种满黑色曼陀罗的屋子想必也是为袅袅而建的,用鲜血浇灌黑色的花朵以通灵,从而达到见到心上人的愿景,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真是既可怜又可笑。
只是——。
我簇了簇眉角,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又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我刻意悄然的忽略掉了。
接着便是一阵愉悦至极的笑声传来,每一声都刺的我背脊一阵儿一阵儿的凉。后退两步,我将身体靠上了走廊旁的廊柱,大口大口的喘起粗气,闭眼将两人刚刚的话细细在心间串了一串,越想却是越发的心惊。
我曾在旁人的闲聊中听说西络刚刚死掉的老皇帝育有两子一女。大儿子名韶晏,从出生起便是个傻子,一直也没有娶妻。二儿子韶默倒是从小聪慧机警,却在一年多前暴毙而亡,而他的王妃宁氏也在当年为他生下了一个遗腹子——韶西瑾。
今年一向康健的老皇帝忽然驾崩,让西络朝堂很是慌了阵脚,一时之间竟选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登基为王。韶晏虽说是第一继位人,却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韶默更是比他爹还早一步翘了辫子;韶颜虽然是名正言顺的公主,却终归只是个女儿身,无法被等级森严的西络朝堂所接受。于是,最终朝臣们将目光汇聚到了韶默唯一的儿子——韶西瑾身上。
但韶西瑾当时也不过一个将将半岁的婴孩,童稚无知,自然是什么都不懂的,所以当今西络真正的政治实权其实是握在西瑾的母亲宁氏手中的。
而刚刚,素染的那番话却是明明白白的让我吃了一惊!难道……难道……素染便是西络那死去的二王爷韶默的妻子——宁氏?!
念此,我的腿竟是倏地一软,险些摔倒在地,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立,腿肚子却是不可自制的突突乱跳起来,脑中不自觉的便忆起了一周前素染说过的那段话。
小丫头,你还小所以不懂。美貌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就如同权利比之于男人一般重要。只有拥有了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倾城容色,方才能迷惑操纵住一切男人,从而获得至高的地位,将万事万物踩于脚底。”
直到此刻,我方才意识到了宁素染这个女人的可怕。爱情于她而言不过是一方通往权力顶峰的跳板,一个刻意营造的美妙虚幻,利用绝艳的容色迷惑住一切男人为自己所用,从而达到侵吞天下的野心。最初的君墨崖,后来的韶默,现在的君墨舞,都一样。
只是——。我转身略急的朝外走,尽量使自己的动作小而再小,不发出丝毫声音。只是我现在必须要赶紧通知北漠才好,若是他真的中了君墨舞的调虎离山之计,带着几十万雄师出了京师,那么以天虞剩下的残兵蟹将是根本无力抵挡君墨舞的虎狼之师的。
我虽然厌恶虞水心,却也不会愿意父亲一手打下的天虞就这样子生生落入了宁素染的手里。
******
书房内,女子幽幽的放下了手中的书,掀起眼帘默然无声的望着身旁正练着字的男子。
君墨舞顿住笔锋,抬头朝她轻轻一笑:“今晚难得见到你这么安静,是在想什么事吗?”
素染微簇秀眉,上前握住了他拿笔的手,“墨舞,不需要演戏了,你明明知道她刚刚来过。”
“谁刚刚来过?”君墨舞松掉了握着的笔,反手执住她的五指,细细的贴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君墨舞——!”素染加重了语气,神色漠然的皱起了眉头:“你这样子护着她,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刚刚你明明知道她就在门外,却并不点破,由着她将我们的设好的计谋全然听了去。若是她现在透露出去一星半点,那么我们这么长时间才完美编制好的局就全毁了。”
君墨舞闻言却只是柔柔款款的轻笑着,并不说话,含笑的深眸间蕴着几许高深莫测,折射出一股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与稳重。
见他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素染更加着急了:“墨舞,再不动手就晚了,若是她真的向赫连北漠告了密,我们就完了。”
“不会的”,他低头,重又握住了练字的笔,看似随意而漫懒,却是字字力透纸背:“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他笑,恍然间便是一股极为浓烈的杀气:“关于她的局,我也一并设好了,而她现在,就在一步一步的朝那个局里走。袅袅,让我们轻松的看一场好戏吧。”
______________
咳咳~这章虽然无聊~但涉及到很多事~所以必须得写~
因为平时要上课,没什么时间更文~下一更说不定在星期六~如果这两天有时间俺会努力更一更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