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手中的书不知何时落了地,掀起一片飞扬的沉芥。我想,那一刻我的表情应该是极其慌恼无措的。片刻后我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书,强自镇定的道:“素染姑娘,你的谎言并不高明,事实上,你和清芙夫人一点儿不像,不管是年纪亦或是长相。”
即便是她刚刚说出了那样一番只有我和清芙才知晓的过去,我却不得不对她感到怀疑。如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十岁那年我进宫时,清芙夫人正当妙龄,不过一十有八的年岁。如今过了五六年,即便没死也该二十三了。而观眼前的她,也不过只比我大两三岁的样子。况且清芙祖籍水乡笙竹,容貌有着江南女子水一般的精致婉约。而她,却是肤色皙白鼻梁高挺,美眸顾盼间很是妩媚风情,浑然天成似地就带着几分异域风情,又哪里会有半分清芙的影子?
她闻言却只是笑了笑,丝毫也没有被人拆穿的惊慌,从从容容的道:“锁情公主你进宫半年后就生了一场大病,全身长满奇怪的疹子,却又不想引人注目所以没有请太医。最后还是被我撞破,利用家乡的一些土方替你熬了些药服下这才好,是也不是?”
还未等我开口,她又道:“你11岁那年父母的忌日,想出宫替他们上香却找不到借口,最后还是我寻了个去寺院为东临祈福的因由,君墨崖才应允下来,是也不是?”
“还有一次——。”
“你到底是谁?”我打断她,目光中满是意味与探寻的将她死死盯瞧着。若是刚刚我还能抱着几分不相信的态度,此刻听完她的话,我却是不得不信了。
她向前走了一步,柔笑吟吟间携来一股迫人的气势:“我说过,我是清芙,当年盛宠整个后宫的清芙。”
我沉默的立在原地,却并不退后。自最初的惊讶后,我的心思渐趋平和,明白此刻慌乱起不到任何作用,于是干脆迎面,淡淡朝她看去:“这不可能,当年清芙的尸首是明明白白的被压在火后的涟漪殿内的,且由君墨崖亲自安葬,现在又怎么可能活过来?况且你和清芙夫人不仅相貌没有一点点的相似,就连年龄也与以往大相径庭,又怎么可能——。”忽然我顿住,脑中极快的闪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难道是——?
察觉到了我停顿的怪异,她竟似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只是虹膜却泛着一层冰冷的暗蓝色,飘忽而清幽的望着我,空灵的好像一个死去许久的人,我的心不自觉的便是一凛。
忽然她抓住我的手,贴上了她冰冷的颊,幽幽道:“很美——,对吧?”
我一愣,片刻后方才明白她指的是她的脸,心底陡然间便抽起了一股凉气,想缩手才发现手指早已被她狠狠掐住,动弹不得。她依然只是表情麻木的望着我,执拗到近乎偏执的重复着同一个问题:“很美,对吧?这张脸很美,对吧?这张脸比以前那张更美,对吧……?”
我沉然,片刻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是,很美。”
她像是终于得到了心中想要的答案般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喟然叹道:“又怎么会不美呢?这张脸可是将西络四大美人脸上最为精华的部分吸取融合而成的,又怎么能不美呢?哈哈……当年虞水心那样子千辛万苦的想要毁掉我的容颜,不惜陷我于死地!如今她若是知道了我还活着,并且比以前更美了,不晓得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她掩嘴轻笑起来,笑容灿烂而狡黠,妩媚入骨,我却莫名的从那笑容中触及到一片绚烂过后的清寂与苍凉。脑中不自觉的念想到四年前发生的那件大案,心又是一沉。
因特殊的气候水土,西域自古以来便是美女丛生的一方宝地。而‘西域四美’更是艳名远播于四海之内,引得三国无数王侯将相趋之若鹜。而大约在四五年前,‘西域四美’忽然便在一夜之间纷纷遇害,且个个死状惨怖至极!脸部的皮肉皆被生生剥离,只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头颅。据说当年好几个见到那副画面的人当场便呕吐不止,且后来再也不愿在其他人面前提及。此刻想到这件悬而未决的大案,又联想到她刚刚的话,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脑海中划过,我指着她,指尖隐约颤抖:“难道你的脸……在那场火灾中……。”
“毁掉了”,她淡淡接口:“整个的毁掉了,丑陋到惨不忍睹。”
我的心遽然一阵抽紧,手指便是一片蚀骨的冰凉。还未等我来得及说话,她忽而又一次笑起来,嘴角苍凉的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痕:“你不明白我当时有多么的绝望,每天当我看着镜子中我那张丑陋而扭曲的脸,我甚至绝望到想要去死。你根本就无法了解那种感受,就好似你前一秒还骄傲的立于云颠之上,接受万物膜拜,下一秒却被狠狠的摔进地狱,忍受万千秽物踩踏,恶心丑陋到连你自己都开始厌恶自己。”
“然后呢?”我冷漠的问,敏感的察觉到了事件关键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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