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做了一个很悠远很悠远的梦,梦境里蔓延着的大片大片雪白的梨花林,盎然清丽的绽放着。花瓣漫天飘洒,盈盈落的我满身皆是。
在这若隐若现的花雨之中,一道皎白的身影淡淡悠然的浅立着,如遗世独立的出尘仙人,远远一瞥,便是倾尽天下都难以逾越的绝世风华。
只是当我努力睁大眼想要看清时,眼前皎皎的万顷洁白便瞬间被一片漫天黑地的猩红所席卷,带来一阵灭顶的绝望。
锁情,锁情,锁情。
谁在这梦境中唤我?
锁情,我只愿朝朝暮暮与卿老同老。
与卿同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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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惊叫的从梦中醒来,手旁立时便多了一杯茶水,一个陌生的丫鬟担忧焦急的在我耳旁唤:“王妃娘娘,喝些水吧。”
我转头木然的望着那杯冒着腾腾热气的清茶,似是急需某种温暖般神经质的将它握住,玄而握紧,再握紧,直到掌心发了烫,烫到红灼,都舍不得放下。
只因太过温暖,温暖的让我难以舍弃。
斜地里却伸过一只手来抽掉了我手中的杯子,我茫然的转了头,眸里便映上了君莫舞清冷矜淡的目光,疏离的望着我,玄而轻轻一笑:“可算是醒了,王妃昏迷了一天,真是让本王担心呢。”
我看着他清贵朗朗的脸,张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却最终只发出了一个
‘梨’字。
他状似恍然了一下,玄而随意的道:“哦……他啊,我差点便忘了告诉王妃。昨晚我许是给错药了吧,不小心将另一个药当成销魄丸给王妃了,不过怎么说也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奴才罢了,王妃该是不会介意的吧。”
昨晚我许是给错药了,我许是给错药了,许是给错药了吧……
多么简单,多么随意,多么微不足道。原来只是给错药了啊……原来只是如何?不知为何,我忽然很想笑,毫无顾忌的大笑一场!
原来我一切的失魂落魄,茫然无措,绝然心痛在他的眼里不过就是一场微不足道的闹剧罢了。此刻他心中是否在揶揄嘲弄的笑我的痴,我的傻,我的流连,我的不舍。
君墨舞,你当真是没有心的吗?难道这世间万事万物就没有哪一样能让你痛彻心扉,能让你丢卸掉这虚伪假意的面具,真正难过生气的大哭一场?
我低了眉目,被子下的手紧紧握成拳,紧到我险些以为它会就此碎掉。玄而缓缓抬起头,眼里笑意盈然的道:“噢?既不是销魄丸,那又是个什么东西?”
他似乎低头沉吟了一瞬,随即无奈的耸耸肩膀:“王妃就饶了我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我又怎么会记的那么清楚?只记得几年前一个奴才曾吃过,也是昏迷了整整两月都没有醒过来,最后我直接给拖到乱葬岗给埋了。你那奴才许是一个月,也可能是半年,亦或许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亦或许,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一辈子。
我忽然有些无力的瘫到了床上,很想很想装作不甚在意的轻笑一番,撇开唇角,却是寂寂无声的沉默。嗓子里含着声音,临到嘴边,却蔓延开一片的苦涩。
连戏,都懒得再演下去了。翻身用被子将脑袋埋住,我闷闷道:“锁情忽然有些累了,想一个人睡一会儿。”
明显赶人的语气,我自然知道他听得懂。被子外沉凝了一会儿,随即传来他清朗的声音,隐隐带着几分夜的质感,款款而来:“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打扰王妃休息了。”顿了顿又道:“对了,过几日北漠将军就要凯旋而归了,又恰逢女皇陛下寿辰,宫里恐是要筹办一场宴会,王妃这些天还是好好休息准备一番才好。”
北漠……
静静的将这个名字念想一番,被褥中的我缓缓的垂了眸,以极低的声音道:“好。”
待听闻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不见时,我这才拉开被子,神色凛然的坐起了身。脑中不自觉的便想起了那日梨澈说过的话,此刻竟如洪钟般在我的耳侧流连不去。
“不需要提醒他,锁情,你只需记住淡漠处之便可。你少年时代与北漠的那段情想必早已进那酹月王爷的耳中。我只怕……只怕……。”
“我只怕他会想要利用你来整垮北漠。毕竟这世间最伤人的,便是绝望而冰冷的爱情……。”
这世间最伤人的,便是绝望而冰冷的爱情。
心中隐约升腾起一股惴惴的不安,我颤抖着手握住了床边的茶盏,想喝些热茶缓解嗓间的紧涩,却发现那水早已寒凉一片,不得不放下。
有一种感觉,很强烈很强烈的袭击了我一切的感官。总觉得,北漠的这一番到来,恐是要狠狠刺破这天虞王朝面上苦苦维持的平静,掀起又一番腥风血雨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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