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远与刘情从来就是逍遥不羁的,洛要赏遍满江湖的美人,刘情要尝遍全世界的菜肴。虽然他们志不相同,但道却相似,为了维护武林中的正义而闯荡江湖,为了可以扬名立万而仗剑红尘。
闲暇的人们在整条街上来来回回,有的是为生活所奔波的商人,有的则是饱食终日的阔公子,还有两个则是到不同地方闯荡的江湖公子。
关远与刘情在闲逛的时候,他们的刀是从来不会外露的。一柄赤红,一柄漆黑,它们的确是太过的显眼,有时候,太过显眼的东西在江湖上就是一种不祥,包括人。黎顾雏的《飘香秘籍》招人注目,所以好多人要杀害他,红妩娘的姿色天下无双,所以总有男人四处打听,三大世家的地位无人可及,所以他们之间以及与外界总有理不清的矛盾。
所以两人在闲逛的时候,总是很低调的。他们不想在清净之时看到血腥,他们不想让对自己还有仇的人同自己厮杀。那两柄刀无疑就是代表着他们的身份,所以他们要将那两柄刀放好,因为这时,关远并不想尽情去笑,刘情也不想痛快去哭。
红妩娘扶着黎顾雏下了客栈,她的脸色甚为惊慌,但她并不是因为自己杀了冷月而害怕,而是对黎顾雏那奄奄一息的生命而担忧。一身都是血的他们,让那些晕血的布衣们都纷纷避让,但令那两个不怕血的江湖人却甚是好奇。
关远对女人极其敏感,尤其是对红妩娘那般沉鱼落雁的女子。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红妩娘那匆匆的倩影,不禁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刘情见关远又是花心四溢,不禁想去逗逗他,将手放在他的眼前摇晃了一下,关远见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不免觉得有些扫兴,于是一下子将他的手移开,道:“你想干什么?”
刘情依然是那副庄重的样子,问道:“看来你真的是没有记性,老毛病是不是又犯了?”
关远道:“你懂什么,你看她一身红衣,象不象是古传说中名满古城的名妓,夺命红妩娘。”
刘情听后,神情愈加的紧张,诧异道:“什么,红妩娘怎么会在这儿出现,看她扶着的那为男子,好象受了很严重的伤。”
对于一切,刘情都是会从江湖正事入手,但关远只图一个玩乐。刘情看到红妩娘这个样子,想必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对关远说道:“也不知道红妩娘会与谁产生了这么大的摩擦,想不到她一介青楼女子,竟然会沾染上江湖中的是非恩怨。”
关远看见刘情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发出“咯咯”含讥讽的笑容,道:“想什么想,我们一块儿去会会她不就得了吗,正好,我可要欣赏下这天下号称第一美女的芳容了。”
说着,尚未等刘情反应过来,关远就已经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在靠近红妩娘的时候,关远一个凌空翻转,恰好背立于红妩娘身前,在自己背对着红妩娘的那一瞬,他依然在冥想着未曾见过的美妙红颜,越是未知,越是美丽,所以关远并没有急于回头,他在给自己的想象余留着一种余地。
红妩娘见有人拦自己去路,不禁令她那焦躁的心更加焦灼,但她完全没有害怕关远,即使自己并不知道关远有何样的武功,在江湖又有如何的地位。
的确,红妩娘是不怕死的,当然她已顾不得眼前是到底有多么厉害的人了,于是她毫不留情地厉声说道:“你是谁,还不快给我滚开。”
听此话,关远不不禁一怔,因为在他眼中,凡是美貌的女子,都是娴熟文静的,没想到他一连碰到的冷月与红妩娘都是言语泼辣,不留情面的。其实这也难怪,江湖中若这两个女子不与众不同一些,那么她们也不会令许多人神往了。
越是如此,关远越是对红妩娘感兴趣,一时,他忘记了冷月当时是如何对待自己的,他又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可能他真的是没记性,否则他就不会如此顽固,不识时务地去挡红妩娘的路,因为在江湖中,众所周知,红妩娘的手段的确要比冷月狠毒,她绰号为夺命,夺谁的命?夺任何挡自己去路人的命。
关远这时狂笑道:“怎么,我若不让开呢?”
红妩娘毫无情面地说道:“杀了你。”
关远道:“真是笑话,象你这样出身青楼的女人,还有本事杀江湖高手吗?真是可笑。”
这句话并没有刺伤红妩娘的心,她总是能够很坦然地接受自己是个妓女的现实,即使她很憎恶这个职业,即使有那么那么多的人很贬低她的人格,她也并没有后悔过走上这条路。
红妩娘道:“既然你知道我出身青楼,我想你已经知道我是红妩娘了吧,但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凡是与我相处过的男人,都不会有好的下场,因为我会夺人的命。”
关远听后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畏惧之色,反倒依然藐视着红妩娘道:“哈哈,多谢你的提醒,真没有想到传说中的红妩娘如此轻狂傲慢,看来你吸引男人的地方并不光凭你的姿色,还有你自身独特的魅力。”
就在这时,刘情那缓缓的步子终于赶了上来,看到红妩娘扶着黎顾雏,不禁惊诧万分,不由得说道:“黎大侠,黎大侠怎么了?”
在江湖上的人,要杀黎顾雏的人不计其数,能叫他为大侠的人更是寥若晨星。红妩娘透过刘情不解而又焦虑的目光,用自己那锐利的眸子,看出了他对黎顾雏的敬佩与关心,红妩娘这下才松了口气,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趁火打劫,冲着黎顾雏或是自己的性命而来的。
关远听到刘情一声惊诧的震惊,也回转过身来,总是对女人的姿容不容放过的他此刻也一扫而过红妩娘的美貌,他将目光移向了仿佛是死人的黎顾雏的身上。
关远也惊道:“红妩娘,你把黎大侠给怎么了?”
刘情很冷静地打量了两人的全身,发现他们的衣服上遍布血迹。血红将红妩娘的绯红色长袍浸染的有些发黑,象是污点一样打落在红妩娘身上。不知不觉,在刘情脑中划出了冷月的身影,他蓦然联想到当初冷月说杀黎顾雏的事。黎顾雏现在已经垂危,在他俩的身上又是血印斑斑,因此,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随之而来,口中不由得喊了一声“冷月”,于是便亟亟地向红妩娘带着黎顾雏下来的那家客栈奔去。
关远一时惊诧,不知道刘情到底受到哪门子的刺激,竟然如此匆匆地跑走。但他并没有跟刘情过去,或许他依然红妩娘的姿容,想借此一饱眼福,或许不是,因为与女人相比,关远更敬重于侠客,更关心大侠,尤其是象黎顾雏这样大义凛然,在江湖中有着极高威望的人物。
红妩娘此刻虽然知道关远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但她仍然不满别人对自己的阻拦,于是她依然怒形于色,愤然道:“还不快给我滚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关远急道:“红妩娘,黎大侠到底怎么了?”
红妩娘道:“中了毒,我必须把他带到一个寂静的地方帮他解毒疗伤。”
红妩娘看得出关远是真的很担心黎顾雏,于是便相信了关远的话,请他带路,到那寂静的地方,准备为黎顾雏打通经脉,给他服下解药,把他从鬼门关拉出来。
关远大步上前,同红妩娘一同扶住了黎顾雏的两条胳膊,以饿虎扑食的速度,飞快地离开了这里。
刘情果真并没有预料错,红妩娘身上那斑斑的血迹果然是冷月的。刘情破门而入,发现冷月竟然颓死般地倒在地上,室内那零乱的桌椅,深深的剑痕,更叫刘情心若乱麻。他急速抱住冷月,双手摇晃着她,大声喝道:“冷月姑娘,冷月姑娘……”声音叫的越大,他反而越是没有底气,他很害怕,从未有过对一个人如此的担心,他好怕冷月这时真的已经死了,他更怕自己将永生没有再见到她的机会。
慌乱之中,刘情看到了冷月的眼睛,她的目光还是那么的炯炯,和最初相识一样,纯洁而又雪亮。死人的眼睛永远不会那么的有神,这并不是刘情给予自己最无奈的安慰,或是一种带有欺骗性质的寄托,而是一个江湖人对活人与死人最独到的见解。他确定,冷月并没有死,即使她此刻躺在那里如同死人,他也相信,自己是上苍派来挽救冷月的使者,只有自己,才能救得了冷月。
刘情触及着冷月的躯体,尚未凝固的血迹,沾染了刘情一手。在这刻不容缓的紧急关头,是不会有谁顾忌男女有别的说法的。随之,刘情宽掉了冷月的那一身青衣,用手触及到她那冰冷而又柔嫩的胴体,用自己扯下的衣带为冷月包扎了伤口。
伤口很深,看了就令人心痛,但庆幸的是,红妩娘那看似致命的一剑,刺的并不是那么的准,擦于冷月的心脉,躲过了她致命的要害。
伤口包扎完毕,刘情牟足了全身的力气将似乎已经没了呼吸的冷月扶起,并想用真气驱走剑气带给她身子内的旱意。刘情汗流浃背,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试想可以挽回冷月的生命。
在沉沉的昏睡之中,冷月一瞬间仿佛有了知觉,她的手指在微微蠕动,虽然令人不易察觉,但却足以说明,冷月并没有死。但刘情并没有因此而有所放松,他依然尽自己的全力为冷月输送真气,并试想打通她的七经八脉,让她血液再次畅通流动,惨白的面孔逐渐恢复正常。
冷月还在动,但她仍然没有知觉,也许她现在真的介于阴间与阳间那条潜在的界限上,想要触及那碗孟婆汤,以此来麻醉自己,忘记在阳间之中那么多,那么多的心酸往事与那不平的经历,想忘记黎顾雏给予自己的欺骗,忘记红妩娘那一剑的残忍。
刘情也累了,他的头脑也逐渐开始膨胀,变得昏沉,冷月那娇柔的胴体在刘情的眼中开始变得模糊,同时这里狼籍的场景更叫刘情有些眩晕,顿时,他有种快要死的感觉。但令他高兴与欣慰的便是,即使是使,自己也是为了救冷月而死,为了一位明知道不能在一起而又一见钟情的人而死,他感到满足,也感到无悔。
刘情用自己最后一点儿力气抱起了冷月,将他放在了床上。自己踉踉跄跄地挪着他象喝醉了酒时的步子,到了桌前“噗嗤”一声坐在了椅子上,双手一挥,桌上的杯盘全然落地,随着那些杂物坠入地上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刘情那感觉沉沉的脑袋也卧于桌子上。
刘情没有死,他在等冷月的醒来,冷月也并没有死,她或许在沉睡中也会铭记于那段自认为是不可泯灭的仇恨,她在等待着仇恨的归来。
复仇的路是漫长的,一段错误的仇恨更显得无理取闹,但或许一向是善良与纯真的冷月真的是要不顾一切的走这条路,她很别人对自己的欺骗,也是欺骗,叫她变得成熟,变得不再单纯与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