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子,我说的竹叶青是一种植物,它的叶子有一尺来长,长在蛇窝洞口,你留意观察,就会发现它很和竹叶青蛇很像。这种植物常年长在阴暗的洞口,需要蛇的唾液浇灌才能成活。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们发现的洞口里面,一定有成群的、奇毒无比的蛇,而乌梢蛇并不生活在其中,它或许只是偶尔经过,碰巧遇到了你们。”
“你的意思是说,还是这条乌梢蛇救了我们?”要不是乌梢蛇出现,柳枝儿定会去洞口察看究竟,如果里面有毒蛇,嗅到人气,就会发动进攻,到那时,岂不是要呜呼哀哉?李正浩想到这个结果,就冷汗涔涔而下。
“嗯,可以这么说,可是,你们没有被蛇吞噬,虽算幸运,可这竹叶青的毒,也非常难解。三天过去,医治的最好时机也已经过去,毒性已经侵蚀在这位姑娘体内了……”
“要怎么才能解毒?”李正浩顾不得形象,声音大了起来。
“竹叶青的毒已经侵蚀姑娘的血液里,你看,”大夫捏起柳枝儿的手臂,指着她手弯里的经脉说,“全身的血脉都是息息相通的,这两条发黑的静脉管就是毒发的迹象,只要里面的血液流一周天,她就会全身毒发而亡。”
“我——问——要——怎么——才能——解毒!”李正浩的狂性暴露,抓住大夫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
“李正浩!”柳枝儿急忙去拉他,“你听大夫说啊。”
既然人家能看出病端,还不紧不慢地说中毒的来龙去脉,肯定对解毒有十成的把握。她是当事人,还能保持镇定,旁观者李正浩就失去了冷静,真丢脸。
李正浩凶狠地瞪大夫一眼,退开一步,口气还是很不和善。“快说。”
唉,老毛病又犯了啦,柳枝儿有点气愤,却又暗藏欣喜,他做的一切只为了她!
有名望的大夫,不但医术高明,医德也很有口碑,眼前这个不卑不亢的大夫,是位德高望重之人,面对李正浩的极端态度,还能保持不温不火的气度。他徐徐说:“公子稍安勿躁,且听我解毒方法。”
他看看李正浩和莫湛,李成和莫云,还有门外四个直立的男人,捋捋胡须,微微颔首:“我看公子等人均是是练武之人,想必替这位姑娘逼出毒血是件轻易而举的事情。毒逼出之后,还得熬几剂药水喝,用以彻底清除余毒……”
“这事情很简单啊,真啰嗦……”李正浩又忍不住乱叫。
“问题就在这里,我的这几剂药,得用千年冰蝉做引子才有效。冰蝉本来就很少,千年冰蝉就靠缘分才可以得到。”
“千年冰蝉?”很奇怪的名字,蝉,是夏天停在树上吵人的昆虫,既然是夏天,哪里会有冰冻蝉?还要加上千年二字。
“我知道哪里有千年冰蝉。”莫湛忽然说。
“哪里有?”李正浩对他抛去一抹警告的眼神,人命关天的事,不可以拿来开玩笑。
“我家……我的包裹里。”
莫湛家的生意红遍大江南北,他为人豪爽,江湖上的大小人物都通吃,得到的奇珍异宝自是不在话下。千年冰蝉这种可遇不可求的药引子,对别人来说有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他却有机缘得到一只,说起来还真是天注定。
早年莫湛路过太白山,刚好是太白山主峰的活火山爆发不久的时间,出于好奇,他也登上峰顶去看火山爆发后的境况。还没有登上山顶,就听到兵刃相接的碰撞声,其中还夹着着一声声吆喝:“江南独怪,快快交出千年冰蝉,我们可以饶你不死!”
四个高矮胖瘦都不一样的怪人,正围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独眼大汉缠斗,人称江南独怪的他,咬紧牙关,使出浑身解数,把近身的四人逼退一步,缓口气回答:“我千里迢迢来到太白山,在山脚下守候了四个月之久,才等到火山爆发,又过一个多月,我才找到难逢难遇的千年冰蝉,想我那苦命的妻子,因为被毒蛇咬伤,已经受苦半年,此刻还躺在床上等冰蝉救命呢。”
“废话,你已经说过了,我们也知晓,但是你的冰蝉不止一只,而是两只,我们四人只要求一只,你也不肯分一杯羹,未免太小气了。”
“我和我可怜的妻子远居深山,时常有毒蛇猛兽侵袭,要不是我内力深厚,不断灌输内力给鄙妻,她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你们都是会武功之人,尚有能力保护自己,烦请各位大爷赏脸,不要强人所难。”
四个怪人和江南独怪意见难达成一致,就又动起手来。莫湛在旁边听得十分真切,非常同情江南独怪的遭遇,见他渐处下风,就出去救他一臂之力,打退了四个怪人,千恩万谢的江南独怪无以为报,就拿出千年冰蝉,赠送于他,推辞不了的莫湛,只好受了馈赠物——千年冰蝉。
莫湛拿出随身携带的千年冰蝉,让所有人都打开眼界:一只黑褐色的夏蝉,栩栩如生的封在一个冰块似的透明小棺里,和琥珀差不多。原来,秋天来临之前,有的蝉回重新寻找栖息之地,太白山主峰上有活火山,火山爆发之前,地壳发出沉闷的隆隆声,四周的温度也开始升高,有些分不清季节的蝉,会误打误撞地飞到太白山主峰附近,火山爆发时,来不及飞得更远的它们,就会受到波及,被火山灰烫伤或者焚烧为灰烬,有幸运者,飞了一段时间,落在太白山上,冻结成冰,由于低温,它不会腐化,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在太白山上等待人去挖掘。
“外面是冰?”柳叶儿纳闷地问,外面是冰的话,怎么不会融化呢?
“当然不是,是硅橡胶。”
“好了,好了,你把冰蝉交给我,再私下去替她解释吧,我还要等大夫的药呢。”
“去买些半莲草和七叶一枝花两种草就可以煎药了。”大夫目睹一大群“不务正业”的人,摇摇头,叹息着走了。
这边,李正浩把冰蝉交给冬儿,叫柳叶儿去监督熬药,然后赶走屋里和屋外“闲人”,一个人替柳枝儿逼毒血。
千年冰蝉的药效很是灵验,只服一剂药下去,柳枝儿就感觉良好,傍晚时分,又服了一剂,那伤口上的伤口就没有血印了,四周的肌肤颜色也逐渐正常起来。
翌日起来,她的精神已经恢复大半,伤口也奇迹般愈合了,不用力按下去,一点痛感都没有。
李正浩躺在床上,还没有醒来,昨天逞强运功替柳枝儿逼毒疗伤,大大伤了元气,疲累的身子更加虚弱,睡眠量超出了平常睡眠时间。柳枝儿盘腿坐在他的身边,轻轻地摸着他苍白的脸,喃喃地说:“李正浩,你这是何苦呢?放着好端端的皇子不做,陪着我受苦,你脑袋进浆糊了啊?”
回忆起第一眼看到李正浩,戏说他是戏子里的人物,没有想到,自己才是这出戏里的戏子,扮了个身陷爱情的角色。
其实,人生像一场戏,我们都在戏里扮演自己的角色,有人的扮演了悲剧,有的扮演喜剧,柳枝儿不知道自己的角色是悲还是喜,她只知道自己今后的日子都和眼前这个男人息息相关了。
“枝儿,你醒了?”李正浩睁开眼睛,看到柳枝儿深思的样子,“在想什么呢?”
“想你那么能睡,是不是猪变的。”柳枝儿心情很好,开他玩笑。
“我是猪的话,你是什么呢?我们可是同床共枕的哦……”李正浩嬉笑着,装着认真思考。
“我可不是猪。”柳枝儿捶了他一下,脚轻轻踢他大腿,“能睡的才是猪。”
李正浩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哦,我知道了,我们还是不同的,我是公猪,你是母猪。”
“李——正——浩——”他说来说去,都说她也是猪了,柳枝儿弄巧成拙,气得不行,跨坐在李正浩身上,握起粉拳给他一顿痛打。
俗话说:“打是爱,骂是亲”,两个人的打打闹闹,引得室外的侍卫都腼腆地笑了。
来南海一趟,还有一个人脱胎换骨了。云公主亲身体会了柳枝儿和皇兄之间生死不渝的爱情,也看到了亲眼看到了柳叶儿和莫湛之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无间亲密,天生善良的她,终于抛却心中纠结的感情,整个人开心起来。
回京的路上,柳枝儿感叹地说:“人都是会改变的,很多事情会让我们钻进牛角尖,绕了一圈之后,才有恍然大悟的觉醒。李正浩,你看,云公主的骑马术还真的精湛,那些侍卫都追不上她呢。”
顺着柳枝儿撩开的马车窗帘,果真,宽阔的绿草地上,李秀云一骑白马跑在前面,几匹黑马在后紧追,距离拉开后,李秀云还不时秀一招“肚里藏玉”的骂术,换得柳叶儿和一干丫鬟的阵阵尖叫。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李正浩揽住柳枝儿,清清喉咙说。
“什么秘密?”柳枝儿心不在焉地问,她在津津有味地享受大家的快乐呢。
“是我叫侍卫们输给她的。”
“啊?!”柳枝儿这才回过头,满脸的惊讶。“为什么?”
“这样大家都开心啊。”李正浩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不知道她的刁蛮和骄傲就是这样被你们宠溺出来的吗?”柳枝儿摇头,担忧起来,“这样下去她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
“以后她的生活中有了你和叶儿两个好嫂子,就会慢慢‘改邪归正’了。”
“去!”柳枝儿用胳膊肘轻撞他的肚子,柳眉一竖:“人家没有说要嫁给你。”
“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你要嫁我,是我要娶你,行了吧?”
“李——正——浩——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哈哈哈,不敢啦!”
或许,南海和京城的很多树林里还有很多个洞口等待着,那是柳枝儿通往回家的路,可是,洞口究竟是在南海,还是再京城,她不想去找了,因为她不愿以身涉险,万一进了蛇窝,那可是有去无回的事,李正浩失去她不可惜,她却是不能失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