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没有创可贴!并且你的伤口那么长,不包扎怎么行?快点啦,不要再遮遮掩掩的,你再不伸出手臂来,我就不理你了哈。”柳叶儿守在姐姐身边,焦急而无奈地喊。两寸来长的口子,虽然不是很深,但是不上药会发炎的呀,亏她说只要贴上创可贴就行了,老天爷,这是什么年代啊,弄得那么先进!
“抹点止痛生肌的百花膏吧,冰冰凉凉的,不会痛会很舒服。”李正浩躺在钱家特意布置的卧房里,接受莫湛的“医治”。
“嘿,不要说话!”莫湛很不客气的一巴掌撇过他的脸,他们两人回来后,他的眼睛就一直往她那边瞧,好像要宣告天下人,她的痛就是他的痛一样,关注得让人受不了,而自己的伤势,简直不当一回事儿。
让你当好人,当好人,看我不收拾你才怪!莫湛心头火气,大声叫过莫云,“莫云,你去拿块毛巾来,李成,刚才的二锅头呢?”
李成赶忙拿起他进屋就喊准备的二锅头罐子,迟疑地问,“莫少爷,您是要用酒替主子消毒吗?”
主子伤口很深,用浓度极高的二锅头消毒的话,会痛死人吧?莫少爷的心恁狠了点。
“是呀,很明显的事嘛,你为嘛还多此一问啊?”莫湛神情淡漠地说,肉又不是他的,痛也不关他的事,关心那么多干嘛啊,啰嗦!
“我看还是去请大夫吧。”南海城里肯定也有医术高明的大夫,主子的伤口虽然流了很多血,但是并不危及生命,随便请大夫看看,也比莫湛的医术好吧?甚至,他还怀疑莫湛是故意不请大夫的。
李正浩及时安慰了忠心耿耿的属下。“不用节外生枝了,莫少爷久经江湖,难免磕磕碰碰的,我的小伤,他能处理好的,你放心吧。”
皇室人员出外,都要跟随料理生活的随从,吃穿住行这些,主子都是不考虑的,李正浩和莫湛在江湖上来来去去的,自由惯了,嫌这些人跟着麻烦,要不是为了柳枝儿,他连侍卫都懒得带,何况弱不禁风的御医,带着他出来,还多一个累赘。
莫云拿着一条白绵绸巾进来,递给等得不耐烦的莫湛,莫湛一把夺过来,对折几下,二话不说塞进李正浩的嘴巴里,然后夺过李成手里的二锅头,喝一口含在嘴里,掰过李正浩的手臂,对准伤口喷了出去,漫天的酒滴就像散落的珍珠,落在李正浩的伤口四周,遣散了凝固的血迹,慢慢流下,李成和莫云两个,很有默契地围上去帮忙,一个拿起棉花替他擦血迹,一个拿起棉花替他摁汗。
酒精刺痛得李正浩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下流,眼神变得冷厉可怕,柳枝儿听到响动,急忙奔了过来,挤开笨手笨脚的莫云,一手握紧他的手,一手轻轻地替他擦汗。
美女的魅力果然大,只见李正浩看到她,眼里立刻涌上绵绵情意,还微微一点头,露出一个安慰的笑。
“傻瓜。”柳枝儿轻轻地说,眼泪滴了下来,皇室里的皇草为自己付出的实在太多太多,还不知道感恩的话,她就该下地狱了。
“痛就喊出来吧。”说完,她就要取下他嘴里的毛巾。
莫湛急忙制止她,“不怕,清洗伤口里的脏东西时,他会痛晕过去的。”
“什么?痛晕过去?”
电视上没有用麻醉剂就动手洗缝伤口的情形,柳叶儿是看一回哭一回,柳枝儿则是看一回哭一回,没有想到,她还能有亲眼看到的一天,并且这个受伤的人还是自己亲密的男人。消毒,已经痛得他失去血色了,要清洗伤口里渣滓,必须用钳子去搅动,那样的痛更是加倍。
莫湛口气轻松地不把李正浩的痛当回事,不但柳枝儿生气,柳叶儿也觉得实在是过分,她冲上去,颤抖着抓住他的手,脸色苍白,“莫湛,你不可以这样残忍……”
“没关系,我们经常这样处理伤口。”面对柳叶儿,莫湛才会有最温柔的一面,见她眼里满是不忍,他还顺便吻了她一下额头,李正浩和柳枝儿司空见惯了,倒觉得无所谓,莫云和李成两个大男人的脸则红得像西红柿。
古时候江湖上的英雄儿女,都是铁骨铮铮的,古时候的医疗建设和器具都不完善,因此这些受了伤的人,都会忍着常人不知道的痛去接受治疗,必要的时候,甚至会失去身体的一部分,柳叶儿和柳枝儿知道自己阻止下去,只会耽误伤口治疗的最好时机,对视一眼,都缄口不言了。
李正浩紧紧瞅着柳枝儿,眼泪尽是柔情蜜意,她的心痛,她的着急,他都看到了,也深深明白这个女子对自己的爱恋。
莫湛再含一口酒,再次喷射在李正浩的伤口上,那些结痂的血迹,顺着手臂流走,渐渐露出铁青的肉来。他拿起小菊送来的剪刀,裹起棉花,很内行地伸进李正浩上臂的伤口洞里掏搅。李正浩顿时一顿抽搐,眼睛睁大,青筋暴突,双腿乱踢,幸亏李成的功夫了得,能按得住他。李正浩嘴里发出呜呜的痛叫声,柳枝儿和柳叶儿不忍地转过头,后来干脆去捂住耳朵。
不知什么时候,李秀云溜了进来,见此情形,捅捅暗自垂泪的柳枝儿,小声提醒,“喂,你去和他说话吧,这样可以引开他的注意力。”
一语惊醒梦中人,柳枝儿正为自己的无助伤心着,听到她的建议,递过一撇感激的眼神,就转头和李正浩聊起天来。
和心爱的人说话,是一种享受,尽管伤痛中,它也是一剂难得的贴心良药。在柳枝儿欢快的语调中,莫湛抓紧时间替李正浩清理伤口,一直到最后他居然没有痛晕过去。
俗话说患难之中见真情,柳枝儿和李正浩经过这次意外,深知彼此的重要性,他们的感情,大大增进了。
冬日午后的阳光照着钱家的庭院,莫湛一行,休息的休息,游玩的游玩,都各自逍遥去了。李正浩休息厢房里,他躺在床上休息,柳枝儿在替他削水果。三天了,伤口还是没有愈合,柳枝儿的眼角眉梢都挂着忧愁,心痛的模样一览无遗。
李正浩的体质很好,没有发炎的伤口对于他来说,只是一碟小菜,看到柳枝儿的担心,他乐得装病。
“枝儿啊,你快点过来,瞧瞧我的伤口是不是发炎了,一阵阵的很痛很痛耶。”
大男人装模作样的喊痛,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可眼里只有他的伤的柳枝儿,已经全无平时的任性,听他喊痛,也不管是真的还是假,匆匆忙忙就跑了过来。很久很久没有正经穿长裙的她,为了替妹妹装门面,所以委屈地穿了惠妃送的锦缎长裙子。可怜的是脚上的绣花鞋,脚后跟被她踩下去当拖鞋穿了,摇曳拖地的长裙就很不巧地溜进鞋中,她匆忙站起,就踩着了裙摆,顿时,“饿狗抢屎”这一招式,就演绎得非常的淋漓尽致。
“啊。”短促的痛哼出口,柳枝儿想到李正浩的伤,迅速咬紧牙关闭嘴,双手回缩想撑地爬起,不小心又弄到划伤的手臂,这一痛非同小可,才闭上的嘴又痛叫出声。
李正浩这下躺不住了,翻身下床,身形一移,就到了她身边,没有受伤的手一捞,抓住她腰间的带子,又一提,柳枝儿立刻扑进他宽厚的胸膛里,动作干净利落,一点受伤的迹象都没有。
“我看看,伤口裂开了没?”李正浩用下巴压住她的肩头,就要撩起她的衣袖,柳枝儿急忙按住他,嘘声说:“我没事,小心你的伤口。”
“我听到了你的痛叫,”李正浩根本不信她,用力压住她挪动的身子,强行拉起她袖子。果然,棉布绑带上,已经冒出殷虹的血迹。“还说没有裂开!你瞧,血都出来了。”
“我的伤口很浅,不碍事的。”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柳枝儿的手臂只是被野草叶子划伤,伤口长是长了点,可并不深,按理说,三天过去了,也应该结痂了才是,可状况似乎很不乐观,她的伤口不但没有结痂,反而有恶化的趋势。
李正浩审视着柳枝儿的伤,沉思起来,他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柳枝儿恐怕是中毒了。
“枝儿,我们得去找大夫看你的伤。”他严肃地说。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隐瞒了皇子的身份,还冒着伤口发炎的危险,不去找大夫,可现在情况不同,柳枝儿的伤势不容小觑,要真是中了毒,延迟医治,就可能危及生命。事不宜迟,李正浩决定马上就去找大夫。
“不用小题大做了,我不觉得痛,应该没事的,可能是我的皮肤不好……”
“不,一定要找个大夫诊治一下我才放心。”李正浩扬声喊:“李成。”
“在,主子。”李成随声应答,出现在门口。
“你去找钱少爷,请他找南海最好的治伤大夫来。”
“我真的没事……”柳枝儿还是认为他在小题大做,还想要他收回成命。
“十万火急。”
“是,主子。”李成领命而去。
钱少伟带着南海有名的治伤大夫来了,才刚进屋,他就往柳枝儿的脸上瞅,下一秒就下了诊断:“这位姑娘中了竹叶青的毒。”
“竹叶青?蛇?”李正浩不解地问。她的伤,明明是被野草叶子划伤的,他也很肯定那条蛇不是竹叶青,而是很常见的乌梢蛇,乌梢蛇黑不溜秋的,有点吓人,但是并无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