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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轻别离,荔枝离乡去(一)

就在蔡家村和詹家村的人们四处寻找我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南下的火车上。

我就这样任性地离开了我的老家,莆田仙游。除了逃避,我不知道我还能做出怎样的选择。

仙游是福建沿海的一个小山村,老一辈的人们,过着一种可以说是与世隔绝的日子。他们甚至听不懂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里主持人标准的普通话,更别说出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了。

而我,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封闭的小地方。

2月14日,是我和建辉认识的第二个情人节。一周后,也就是正月十一那天,就将是我和建辉大喜的日子了。爸爸妈妈和我未来的公公婆婆合了我和建辉的生辰八字,挑选的好日子。

我像每一个待嫁的姑娘一样,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我清清楚楚记得,那个情人节的早晨,我从睡梦中醒来,就迫不及待的给建辉打电话:“阿辉,起床啦!我的礼物呢?”

还没听见建辉的声音,妈妈的轻责声先入了耳膜:“荔枝,都快要结婚的人了,还这样大呼小叫的,没点文静样。”

没有理会老妈,我对着话筒又继续喊:“阿辉,阿辉,醒了没有啊?太阳都晒到******了。”

妈妈无奈地摇摇头,走了出去。

“荔枝,我刚起床。等一会儿,梦波水庄见。好吗?”电话里阿辉慢声细语地对我说。

梦波水庄是我喜欢的地方,四面柳树环绕,中间是一个椭圆形的池塘,有种特别的美。我和建辉经常在那儿约会,梦波水庄就是我起的名字。

我喜欢水,总觉得像水一样的女子很飘逸。只是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没有把自己变成像水一样的女子,依然风风火火的,唯独不能如己所愿,宛若水般轻柔。

“好吧。不许迟到啊,你必须在我先到。”挂了电话,我吹着轻快的口哨,挑换衣服。

我是爸妈和乡邻眼中的假小子,散养惯了。我和建辉好,可是让全村父老乡亲都大跌眼镜的一件事情。

建辉非常内向,不爱言语,和我的性格有着天壤之别。

可是,我们就好上了。这,或许就是缘分吧。

建辉是我初中时候的同学,他没有考上高中。建辉的爸爸开了一家眼镜店,所以一毕业就下来帮他爸爸一起做生意。而我考上了县里的卫校,本来我和建辉就像两条平行线一样,不应该有所交集的。

可是,神奇的缘分在两年前的那个春节,却用一根细细的红线栓住了我们俩。

我去建辉爸爸的眼镜店里配眼镜,偶遇建辉。昔日同窗的缘故,见面倍感亲切,文质彬彬的建辉也让我萌发了好感,一来二往,自然而然的就好上了。

其实我和建辉虽然确定恋爱关系已经两年了,但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是很多。那年春节过后,我就去了苏南的F城姑姑开的医院里实习,每年只有春节才能回老家一趟。平时和建辉的联系多局限于网上和手机的交流。

我是个很传统的福建姑娘,我们那里的风俗找对象都找老家的,知根知底。所以我也就专心的等着水到渠成,做建辉的新娘。

建辉很包容我的性格,我们一直相处的也很开心。

双方家长看我们俩处得不错,更要命的是过完这个春节我就23了,建辉大我一岁,这在我们那地方可都是应该有两个娃的人了。所以两家的长辈们急急忙忙的找了专职媒婆,合了我俩的生辰八字,选了个好日子,着手操办起婚事来。

我期待的这一刻,终于就要到了。我幸福地憧憬着做新娘的美梦,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春节建辉的异样。

等我一蹦一跳地来到梦波水庄的时候,远远地,我就看见建辉已经坐在池塘边了。建辉就是这样,我说的每一句话,似乎他都没有违背过。

我放慢脚步,悄悄地走近建辉。他两眼望着池塘里的水波,压根没有发现我已经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

“帅哥,猜猜本姑娘是何方神圣?”我从后面猛地捂住建辉的双眼,捏着嗓子变腔变调地狂叫。

“荔枝,别闹!”建辉一把打掉我的双手,闷声说道。

我有些惊讶,又有点委屈。

“扫兴!今天情人节呢,真是的。没劲!” 我负气地嘟起嘴,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石头上,拾起旁边的小石子,一个一个狠狠地扔进池塘里。惊得水里的小鱼儿,慌张的四处逃窜。

建辉看我生气了,转过身来,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盯着我,盯得我心里竟然有些发毛。这可不像平时温文儒雅的建辉啊。

“荔枝,我有话和你说。”他舔了舔嘴唇,有些迟疑地对我说。

“说啊,我在听。”我没好气地回他。

他沉默了好长时间,却又不言语,这让我的心里莫名的惊慌。就像,刚刚被我扔的石子吓得惊慌逃窜的小鱼儿一样。我恨不得立刻逃的远远的,害怕听见我害怕听见的消息。

感觉就像过了好几个钟头的时间似的,建辉终于发声了。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荔枝,你真的愿意和我生活一辈子吗?”

我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使劲地扔掉手中最后一块小石子,看着被我惊吓得四处逃窜的小鱼儿,我开心的笑了起来。

“阿辉,你是怕我不愿意做你的新娘吗?”我调皮的眨了眨我的大眼睛,转过头,搂住建辉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放心好了,阿辉,我跑不掉的。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傻瓜。”

建辉被我的举动逗笑了,伸出双臂,把我拉进怀里。躺在他的臂弯里,我睁着大大的眼睛,抬头望着建辉。

“傻瓜,你才是个大傻瓜。荔枝,你是白衣天使,你那么的纯洁。我是真的爱你的。”建辉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柔。我有些眩晕的时候,他火辣辣的吻已经像雨点般落在我的额头、脸上、唇间。一瞬间我被融化了,回应着他的热情。

很久很久之后,我使劲推开了建辉。站起身,娇羞地跑开。

“阿辉,阿辉,来追我啊!追上我,我就嫁给你。”我边跑边喊着。

后面的建辉很快就追上了我,我想挣脱他的双臂,却又重心失控,拉着他一起倒在了草地上。

我仰面朝天,初春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脸上。建辉的脸变得那样柔和,我又开始眩晕了。建辉俯下身,默契的落下无数个甜蜜的吻。那个时刻,我想我就是天底下最最幸福的女孩了。

那一天,我们玩到很晚才回来。

当我们手牵手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建辉送我到家门口,我们还是不想分开。悄悄地躲在我家的屋角,如胶似漆地亲吻缠绵了很久,我这才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走进屋里。

那晚,我做了一夜的美梦。

我梦见自己穿上了漂亮的婚纱,建辉牵着我的手,我们四目相视,幸福甜蜜的相拥着。

梦里,我笑的咯咯出声。这是第二天早晨妈妈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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