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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新娘空位的婚礼

2月20日,一个千挑万选的好日子。

这一天是正月十一,恰逢老家独有的元宵节。

一早,村子里的人们就齐聚村东头的广场上,等着看戏。元宵节在我们莆田是一个比春节还要被看重的节日,这一天老老少少都要穿上新衣服,参加形式各异的庆祝活动,热闹的场面,喜庆的表演,使整个村子都沸腾起来了。

今年的这个元宵节,更有看点。

村子里的“眼镜大王”詹国富家办喜事,是他的独生儿子詹建辉大婚的好日子。詹国富家住在村中央,昨儿个已经准备妥当的婚礼现场,十分漂亮。飘扬的彩带、满院的鲜花、整齐的桌椅,通红的地毯自院门一直延伸至里屋的门前。老家的风俗,喜事是一定要在家里摆酒席的。图的就是个热闹。

詹家一片喜气洋洋,帮忙操办婚礼的亲友都在各自忙碌的穿梭着。院门外,不远处的竹林前,一个消瘦的身影一闪而过,没有任何人发现那个身影,更没有人看见那个身影飘过之前对着詹家意味深长的一笑。

新郎詹建辉已经打扮妥当,两个伴郎一左一右陪着他一起在整理去接新娘的聘礼和物品。他们都是他的同学,三个人说着笑着,一边收拾一边逗弄着詹建辉。

“阿辉,说,你怎么把咱班的班花给骗到手的?”

“是啊,阿辉有你的!我追荔枝追了那么久,她也没正眼瞧我一眼。快老实交代,你给荔枝吃了什么迷魂药?”阿荣和阿强你一句我一句的调侃建辉。

詹建辉淡淡一笑:“没有迷魂药,是我运气好。”

建辉一直都是这样,小小年纪说起话来,波澜不惊。

也难怪蔡志勇那么挑剔的一个人,对这个女婿也是百分之二百的满意。他喜欢建辉的稳重,少年老成。女儿荔枝莽莽撞撞,假小子一个,需要找个像建辉这样的伴侣,互补。

“阿辉,都好了吗?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出发了!”詹妈妈今天穿了一件玫红的羊绒大衣,里面一件黑丝绒长裙,头发松松的在脑后盘了个圆形的髻,别有一番风韵。

“好了。”建辉还是那样淡淡的应道。

“嗯,那就准备去接荔枝吧。阿辉,可不能错了礼数,一切听马婆婆的,知道吗?”詹妈妈叮嘱着。

马婆婆是村子里的专职媒婆,凭借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成了不少亲事。在村里,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类似于婚姻中介机构的领导。

“好。”建辉又应了句。

在马婆婆的带领下,迎亲的队伍出发了。锣鼓震天,小号嘹亮。我们老家的婚礼是很传统的那种,很古典。路两边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小孩子你追我赶地撵着迎亲队伍,都在想第一个看见新娘子,好多讨些喜糖、喜果子吃。

蔡家村在西边,和詹家村离得不算太远。

天一亮,蔡家就像炸了锅似的,一片混乱。

“荔枝怎么会不见了?你这个当妈的怎么搞的?女儿不见了你竟然会不知道?”蔡志勇对着李玉梅吼道。

“我怎么知道!昨儿晚上,荔枝还和我聊天来着,没有什么异样啊?”李玉梅一边抹眼泪一边为自己申辩。

“没有异样?没有异样人就不见了?这个狗东西,等我找着她,看我不打断她的腿!”蔡志勇气得满脸通红,继续咆哮。

“爸,你也别怪妈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找到荔枝,她应该走不远的。这黑灯瞎火的,她一个女孩子家,能跑到哪里去啊?”荔枝的嫂子,蔡家的新媳妇巫小芸劝慰两个老人家。

“小芸说的对,眼前最要紧的事情是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找到荔枝。”荔枝的哥哥蔡刚果也说。

“找?上哪找?她明白着就是跟我对着干不是吗?等着,等我找到她的,我非打断她的腿不可!”蔡志勇直跺脚。

蔡家动员了所有前来祝贺的亲友,找遍了全村,也不见荔枝的踪影。

当人们筋疲力尽、垂头丧气的回到蔡家大厅的时候,由远及近的锣鼓声,让蔡志勇全家一筹莫展。

不一会儿,詹家迎亲的队伍就到了蔡家院门口。这人都还没进屋,马婆婆的声音已经超分贝的从院子上空飘过来。

“新郎到,新娘笑。背起包,等哥抱。从今往后,哥就是妹的依靠。老蔡,准备好了吗?茶水伺候!”

蔡志勇沮丧着一张老脸,没精打采的挪着沉重的脚步来到院子里。

“怎么了?老蔡,舍不得闺女出嫁啊?多大事啊?多远的地儿啊?你一个老爷们家,这么……”

不等马婆婆的话说完,蔡刚果在一旁接过话来:“阿辉,荔枝不见了。”

詹建辉的表情瞬间凝固起来。所有的人,表情瞬间都凝固起来。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刚果,你说什么?”建辉声音低沉,表情却依旧淡淡的问蔡刚果。那神情,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荔枝不见了?”他重复了一遍蔡刚果的话,不能置信地望着他,眼神迷茫。

“是,荔枝不见了。我们一直找到现在……”

詹建辉转身跑出院门,一反常态的狂奔起来,边跑边喊道:“荔枝,对不起,你回来,你听我解释!荔枝,你在哪里?你快回来!”

院子里,众人面面相觑,满眼疑问。

就连那个巧舌如簧的马婆婆,也哑口无言,张大了嘴巴,愣在原地。她怕是怎么也没想到,她的“鼎盛事业”会遭受到如此巨大的一次打击吧。

蔡志勇一声接一声的叹着心里的怒气,李玉梅不停地抹眼泪,巫小芸和蔡刚果也无奈地低垂着脑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新娘空位,婚礼没了。这个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能看见的老套场面,就这样没有一丝预兆地发生在了我的家里。

是的,我就是那个逃婚的新娘。我,叫蔡荔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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