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车祸之前的那个晚上，梦婉找我谈判。她说，她不能再和我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她说她要为自己考虑了。荔枝，我是真心的想和梦婉好好过下去的。但是，梦婉说一切都迟了。”费武的眼角有泪。
“后来，我想了一夜。我决定放她走，我知道是我错在先，是我让梦婉受了半辈子的苦，我对不起她。所以，我决定放手了。我们俩协商好第二天去办离婚手续，也说好了不让雪儿知道。等雪儿成家立业了，再告诉她的。那晚，是我们唯一一次心平气和的谈话，没有争吵。”
“第二天早晨，梦婉早早起床了。她做好了早餐，叫醒我和雪儿。我们一起吃的早餐，你知道，我经常出差，在家的日子不多。即便是在家，我也很少能够有时间和她们娘俩在一起吃顿饭的。但是，那天，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开心的吃了顿早餐。雪儿很开心！我知道雪儿的心里什么都知道，她只是不说。别看她小，她什么都知道。她很懂事，平时总是在中间调解着我和梦婉之间的关系。我对不起雪儿！”
费武扯得有些远了，但是我没有打断他。
“然后，我们一起去送雪儿。我说我开车吧，梦婉就坐到了副驾驶上。我不该开车的，我应该让梦婉开车的。”费武的声音有点激动起来。
“送过雪儿，我们就开车往民政局方向去了。我的心里很矛盾，尽管我想了一夜，决定放梦婉走了，但是我还是很舍不得。梦婉说她只要雪儿，我就要失去梦婉和雪儿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边开车边和梦婉说话，问她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梦婉始终沉默。我有些心烦意乱，你知道吗？荔枝，我当时心里很混乱、很复杂的感情。”
“如果，如果不是我们意外的遇到了梅永忠两口子，我想，我和梦婉也就不会……”费武突然停顿了下来。
“梅永忠两口子？”我惊讶。
“是的。我们就快要到民政局的时候，我看见了梅永忠夫妻俩，他们也往民政局的方向开去。”他的眼睛里有怒火。
“我当时脑子就懵了。我仿佛突然明白了，原来这是他们设计好的局，不是吗？梅永忠肯定也是去离婚的，不是吗？梅永忠和梦婉是好多年的老朋友了，他对梦婉好，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突然很不甘心，我想我不能输给那个梅永忠。他凭什么要和我抢梦婉？我想我当时一定是失去理智了！”费武的话语里充满悔意。
“梦婉没有看见他们的车，因为她一直低着头，保持沉默。梅永忠也没有看见我们，而我看见他们夫妻俩已经走进了民政局。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本能地调转车头，准备离开这个即将把我和梦婉分开的鬼地方。”
“梦婉一见我把车子往回开了，这才抬起头，气愤地责怪我，说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我们昨晚不是都协商好了吗？她的责怪，让我更生气。我说，我就出尔反尔了，怎么样？我说，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我还说了很多很多混账话，我当时一定是被驴踢了脑子，才会说出那些混账话。”
费武懊恼不已，使劲地捶打着自己的头。
“我发泄够了，这才发现，梦婉满脸是泪。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是那样愤怒地盯着我，这让我心里莫名的感到恐慌。”
“过了很长时间，梦婉才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对我说，她要下车，让我停车。我怎么会同意让她下车？于是，我不理会她，将车子开得飞快，我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开。总之，我就是不想让梦婉下车，不想让她离开我的身边。我当时脑子是真******被驴踢了！”费武开始流泪。我递给他一张面巾纸。
“荔枝，你不知道，梦婉有多倔！”他擦去了眼泪，接着说。
“她拉开了车门，想要跳车。我一只手拉住了她，她使劲挣扎。车子开得飞快，荔枝，你知道吗？我们的车子在公路上歪歪扭扭地行驶着。梦婉她就是不妥协，我当时也憋住了劲，就是不答应她停车。我的脑子被驴踢了啊！我当时较的什么劲！我为什么不肯靠边停车？我的脑子被驴踢了！”他又开始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就在我和梦婉撕扯的时候，意外发生了！”费武的眼睛充满了惊恐，似乎又看见了当时的场景。
“一辆货车迎面而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将车子驶到了乡间公路上。窄窄的乡村公路，错车本来就没有多少空间，而我又正在和梦婉撕扯着。等我被货车刺耳的喇叭声惊醒，抽回拉梦婉的手，回来转方向盘的时候，已经迟了！什么都迟了！”
“大货车重重地撞向了我们的车，而车门被梦婉的右手打开着，我看见梦婉被惯性甩出了车外，我叫了一声梦婉，自己也就失去知觉了……”费武已经泣不成声。
我把一包面巾纸都放在了他的面前，任他流泪。
他的抽泣声，引来了茶餐厅里不多顾客疑惑的眼神。
我深呼吸了口空气，咽了咽堵在喉咙里的生硬的东西，故作平静地对费武说：“姐夫，我真不敢相信，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的。这场车祸，真的只是意外吗？即使没有这场车祸，你们之间分开，也不是意外。我真为小婉姐不值！”
费武幽幽地说：“荔枝，你说得对。我确实不值得梦婉为我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我对不起她。”
“现在说对不起有用吗？现在说这些又有意义吗？”我提高了声音。
“姐夫，说句我不该说的话。让小婉姐找回记忆，我们都有责任，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去做；让小婉姐找到幸福，我们也都有责任，希望我们同样可以一起去努力帮她。我的话，相信姐夫你会明白的。”
说完，我再没看他一眼，站起身，离开了乐伯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