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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风沙漫天

正与邪,爱与恨,仙与魔往往都是一线之差,因爱生恨,因情入魔往往会带来无尽的痛苦,事实证明即使像白子画这样的上仙之尊也会因为感情上的一念之差而堕入无尽的痛苦深渊,他时常在想,当时如果没有竹染,这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子,失去花千骨的三十年,对他来说相当的漫长,自从妖神出世以来,他始终在想,当年的一切到底是谁的错?是糖宝?是杀阡陌?是东方彧卿?还是蓝雨澜风?还是自己?好像谁都有错,又好像谁都没错,谁都负有责任,又似乎谁都是无辜的,即使是霓漫天,尽管她对花千骨做了那么多,可是细细想来似乎却也不能怪她。

爱到深处往往让人迷失方向,失去理智,一如当年花千骨为了白子画宁愿承受无数的苦楚,白子画也把当年花千骨受到的伤害全都归结于自己,想尽自己的一切能力保护她,爱护她。

他从不信命,就算有了上一世的教训他却还是一如既往,但他确实怕了,再不复当年的自信,他没有再次失败的机会,可是天命这种东西,连异朽阁都想不出办法,他又能怎么办呢?

回想临走时东方彧卿那近乎失控的怒吼,他在心底苦苦地嘲笑,却不知道是在嘲笑东方彧卿还是嘲笑自己,他怎么会没有想过带小骨回神界,他只是再也没有勇气带着小骨一起去冒险,当年就是因为他的疏忽大意,才害的自己中毒,最终一错再错,直到两人的世界都彻底崩塌……

花千骨望着白子画,突然感觉有点陌生,在她眼里,他早已不再遥远不再冰冷,可是现在,他的眼神有点像他们瑶池初见,那样深邃,那样冷傲,让人连触摸的胆量都没有……

她并不知道东方彧卿和师父谈了什么,但是却隐隐感觉到这次对话并不愉快,她不知道后面会有什么,上一世,她只是想在白子画膝下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可是这一世却再也没有这个机会,就算白子画想给她也不会允许,她不想再把痛苦留给他,而是要和他一起去背负责任,扛起命中的劫数……

爱往往会赋予一个人不可想象的强大力量和坚强毅力,这么多年过去了,回想起当年为了白子画而遭受的一切一切,即使没有妖神之力,她依然可以在刀光剑影中遍体鳞伤下坚强地活下去,就是因为白子画,可是要击倒她却也很简单,如果有一天白子画死了,痛苦和绝望足以把她吞噬殆尽…。。

花千骨轻轻地碰了碰白子画的手,白子画回过神来,望着眼前这个人,眼神再不复当初的平静如水,纷乱复杂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伤痛。

轻轻地把花千骨搂入怀里,轻抚她的秀发,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她,花千骨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白子画,终于还是说了一句:“师父,你在害怕什么?”

常人从来无法解读白子画的内心所想,连摩严笙箫默都很难做到,可是花千骨可以,两百年的陪伴让她看出了白子画此时的恐惧,却不知道他在怕什么。

花千骨甜甜地安慰着白子画:“师父,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白子画不由得一阵心酸,上一世他也曾经下定决心保护花千骨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可是最终却偏偏是自己把她伤的遍体鳞伤,命数这种东西又岂是一个区区的承诺可以打破的?

不知御剑飞行了多久,花千骨微微有些疲累,虽然魄灵已经完整,身体却毕竟不像上一世一样是神之躯,再加上这一世修炼并不勤奋,时间一长自然就坚持不下去了。

白子画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不由得暗暗自责,刚才想的出神,不知不觉就带着她走了这么长时间了,再往下一看,正好进过一个城镇,想着不如带着小骨去吃点东西,就拉着花千骨的小手一边给她输真气,一边往下界飞去。

应该说这是一座非常宜人的小镇,不管是环境还是氛围都颇为脱俗,宁静祥和非常适合像白子画花千骨这种赶路人行动,只是白子画总有些不安,隐隐感觉到一丝诡异却又搞不清问题之所在。

二人找了一间客店住下,白子画叫了些饭菜给花千骨吃,自己则入定冥想,想搞清楚那一丝诡异而又有些熟悉的气息究竟从何而来。

花千骨一个人安静的吃着饭菜,她不想去打扰师父,她知道师父正处于深深地苦恼之中,只是一丝熟悉而又危险的突然袭来,花千骨打了个寒颤,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种感觉她实在太熟悉了,那是绝情池水,糖宝魂散,东方身死时的感觉,不会错,不会错,是她,是她回来了,是霓漫天!

恐惧几乎覆盖了她的整个世界,等她回过神来,本能地望向师父所在的方向,却不由得内心一阵大骇。

师父不见了!却只看到霓漫天左手掐炸糖宝的脖子,脸上一阵诡异地笑,三千黑丝随风舞动,眸里全是嘲笑与狠绝,右手仅仅地攥着碧落剑零星散发出点点翠绿,洁白如雪的皮肤在一身紫衣下充满了杀气,月色下紫衣随风舞动,仿若世间最可怕的梦魇。而左手上的糖宝嘴角已经流出鲜血,艰难地唤着骨头妈妈,滴到霓漫天的手上,仿佛一块滴着鲜血的钟乳石,雪白却没有丝毫的圣洁,只有残忍与决绝。

花千骨一时五内俱乱,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这个霓漫天怎么会回来,她不应该喝了孟婆汤吗?怎么会这样,还有师父在哪儿,他有丢下她一个人了?糖宝又是怎么会落到她的手里?

未等她想明白,霓漫天左手暗暗用力,糖宝嘴角的鲜血更加艳红,身形渐渐后隐,花千骨悲怆大吼:“糖宝!”紧接着御剑疯了一般地向霓漫天消失的方向追去!

正在入定的白子画被这声音瞬间惊醒,却只见花千骨疯了一般地追了出去,一时大惊,来不及多想,正欲追出去,却发现眼前的景物竟然瞬间大变,整个地区竟是沙漠茫茫,风沙漫天。

幻术!白子画心头一阵惊恐,就算是幻夕颜清水樱两个人加起来也不可能设计出让他深陷这么久还没法察觉的幻境,这么厉害的幻术难道是她,是她回来了?

心头的惊惧让白子画竟然丝毫感觉不到周边的杀气,以至于当灵宝上仙一掌打过来他连动都没有动一下,硬生生受了这一掌,退了好几尺,若不是靠着花千骨当年的诅咒,只怕他非得重伤不可!

白子画看着灵宝上仙,顿时大怒,脸上的狰狞仿佛就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恶魔,怒吼地拔出横霜剑,向灵宝上仙砍了过去。

白子画此时方寸大乱,只攻不守,出招完全没了章法,灵宝上仙却镇定自若,一柄凌天剑舞的滴水不漏,却只守不攻,死死地拖着白子画,白子画攻势异常凌厉,却仿若拳打棉絮,石击湖面,虽可激起层层波澜,却无从掀起惊天巨浪。

白子画身上金光暴涨,竭尽全力的将内力和法力外引,一次次移山填海般的力量猛烈地向灵宝上仙冲击着,四周沙石激荡,却由于没有外功配合,都被灵宝上仙借力打力一一化解,白子画仗着不伤不灭,本想通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速战速决,却没想到外功大乱反而适得其反,根本伤不了灵宝上仙分毫,反倒是自己好几次都被凌天剑划伤。

这边花千骨拼命地追着霓漫天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霓漫天的身形异常诡谲,时快时慢,时隐时现,仿佛在逗她玩一样,脸上的笑意让花千骨一阵毛骨悚然和怒火中烧!

不知追了多久,霓漫天和糖宝突然消失了,花千骨停住步伐,这才发现四周全是沙漠,风沙漫天那二人早已不知去向,花千骨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师父,师父呢?

“小师叔,好久不见啊!”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入花千骨的耳朵里,一字一句,却又仿佛冰棱一般刺穿了她的心,一片风沙之中,那个熟悉而又让她恐惧却也恨意极深的身形慢慢出现,虽然艳光四射却有冰狠嗜血,仿若一个吸血的魔鬼!

“糖宝呢?你把她怎么样了?”花千骨气急败坏地质问道,霓漫天冷冷一笑,一抬头眸子里竟然有一种说不清的哀伤,却又充满了恨和狠,“花千骨啊花千骨,两百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悲哀,还是那么容易被骗,我手上怎么可能有糖宝,不过没关系,等你死了,我自然会让她跟你去团聚!”霓漫天悲怆大笑,双手结印,两个红色的血手印凝结而成,向着花千骨不要命地打过去!

花千骨拔出断念,舞起镜花水月与之抗衡,却不曾想霓漫天虽手无寸铁,聚气为戈的本事竟然相当厉害,手握断念的自己竟丝毫不能胜她,连勉强战个平手都很难。

是血术!当初为救白子画,花千骨在长留藏书阁看过不少禁书,其中记载了一种修炼的方法就是这种血术,此武功每提升一层,就需要七七四十九个童男童女作为祭品,可以快速提升修为,但是以此种方法人会变得残忍嗜血,每隔一个月就要吸一次血才能存活下去!

霓漫天此时心头尽是愤怒和复仇的快感,有意折磨花千骨,但也正因为如此,她的招式颇为凌乱,否则以她今时今日的修为只怕花千骨早就死了好几次了,但是花千骨这一世根本就没有好好修炼,再加上她魄灵刚刚完整,经不起消耗,始终处于下风!

霓漫天边打变声嘶力竭地怒吼:“都是你,都是你,你害的我失去了师父,失去了朋友,失去了父亲,你害得我生不如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胜过你,我要打败你,凭什么凭什么全世界都对你那么好,你的师父会爱上你,可是他落十一,哈哈…。。”霓漫天的眼神瞬间变得异常凌厉,出招又快又狠,花千骨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

霓漫天冷笑地说:“那异幻到底厉害,竟然真能把你骗过来,还是在白子画眼皮底下,哦对了,他还欠我一条胳膊,我就要让他再一次体验失去此生最爱的痛苦,这次不会再有竹染了,等我驱散你的魂魄,就让他白子画再好好体验一下疯魔的感觉吧,哈哈!”

花千骨这才明白,刚才那个霓漫天是幻影,毕竟她哪有那个胆量出现在白子画面前,花千骨心里暗暗懊悔,自己怎么又这么傻地被骗了呢?

花千骨知道这样打下去自己绝对不是霓漫天的对手,可是师父在哪儿她都不知道,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是师父呢,要是再次失去自己,要他如何承受,想到这里,花千骨突然计上心头。

花千骨不紧不慢地问道:“你为什么要修炼学术?”霓漫天怒吼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还记着前世的事情,因为我怨念太强根本无法再入轮回,更何况我大仇未报如何能死?不修炼学术我的肉身如何恢复,我又如何精进修为杀了你?”“那落十一呢?你要他看到你变成现在这么一个嗜血残忍的你吗?变成这样的你还如何去面对他?”

霓漫天刚刚胸中翻动的怒气和杀气瞬间被这句话浇灭了,仿若万年寒冰冷到骨头里去了,就如同花千骨见不得白子画失望的表情,霓漫天又如何见得落十一嫌弃与失望的表情?一席话瞬间让她失了心神!

于此同时花千骨竭尽全力一剑洞穿了霓漫天的右肩,又伸手点了她身上几个大穴,修炼了血术的人对身上几个掌管血脉流通的大穴异常敏感,花千骨本想取她姓名,无奈伤重在身,霓漫天瞬间泄了功,内力大幅度流失,要是再打下去,只怕非得同归于尽不可,但是她还不能死,她的仇人可不只是一个花千骨,糖宝,白子画等等,怎么可以现在就死呢?霓漫天一咬牙,起身而走,花千骨也顾不得追赶,赶紧回去找师父,这两百年白子画一直在度仙气给她,只要顺着气息一定就可以找到!

这边白子画正和灵宝上仙打得正酣,灵宝上仙却听到异幻传音,得知花千骨已经回来了,不由得惊慌又有些气恼,这个霓漫天怎么这么不争气!而白子画感觉到花千骨气息逐渐浓郁,开始镇定起来,出招有条不紊起来,虽说他被灵宝上仙砍了不少剑,毕竟有神谕护体,内力仙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根本一点事都没有,反倒是灵宝上仙内力损耗不少,白子画一掌过去,灵宝上仙受了内伤,无心恋战,虚晃一剑就撤走了。

白子画本想追赶,却看到花千骨一路御剑而来,紧接着一口鲜血就从花千骨身体里喷出,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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