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费田嵩早早地坐上了回苏的汽车,临走前还在傅生的饭卡里打了两千元。
傅生的房内食物充足,比起整日在太湖打渔的日子,可谓衣食无忧。他在房子里打完坐,然后买菜,一个菜价货比三家后,便对价格了然于心。买来些青菜腌制,动手炒了点花生,煮了一小口粥吃,背上书包,虽然在校门口因为没有校服被值班老师耽搁了会,但还是准时到校。
第一天上课的第一节课是语文,教室外走进来一位中年男子,这男子步态稳重轻盈,面容端正,发型整齐穿着干净。他一进门同学们都是“咦——”地一声惊呼,底下的学生轻声议论“他以前教哪个班的?”“不知道,新来的吧,没看见过他。”。
那男子轻快的走上讲台,道:“我是你们的新语文老师,自我介绍下,我叫蒲远沁。”“嗒嗒”地板书,写上自己的名字。此时的蒲远沁在讲台上顿了一顿,而后这样说道:
“你们脑海里对于语文老师的画面是什么?是那种满腹经纶,张口知乎?是那种照本宣科,只字不差的诵读?”
谈吐间目光时刻与学生相接,手舞足蹈,已然让班上的气氛变得极其协调。
“还是那要人记背千篇的呼喝严肃?你的脑海中期许着什么样的人物来牵引着你们的灵魂?是什么让你的双手捧开这样的一本课本,是观念,是家庭,又或者是社会的要求。当你在困惑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课本不会告诉你,老师也不会告诉你……我现在还不认识各位,下面我请同学都上来介绍一遍自己吧。从第一排开始。”
第一排的第一个矮个子女生上台,她急切的说道:“我叫温小燕。”然后就急切的跑下去,蒲远沁叫住了她慢慢说道:“再站在这里一会,你感受下班上的五十多双的眼睛,再感受下自己的双脚牢牢的站在这里,现在这个讲台是属于你的,此时此刻的你有资格站在这里说话,所以再试一下吧,哪怕就那短短的五个字。”
等第一位的女生自我介绍不再这么慌乱,便轮到下一位,第二位说得很顺畅,轮到第三位男生,那男生扮了个鬼脸,气氛由此打开,一个接着一个。轮到瞿致杏上台的时候,他轻轻松松就把全班的气氛又抬高一个档次;轮到傅生时也是顺利地一次性介绍完;轮到一个叫易明的同学的时候重做了两次。各人都介绍完自己后,蒲远沁便开始上课。
底下的瞿致杏小声地对傅生说:“据说他是博士,虽然不是什么名牌大学,但也算了不起的了。”瞿致杏就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欣赏着语文老师,好在别的老师已经给蒲远沁打过预防针,说班长有些古怪。他看到班长这样看他,仅是微微一笑,继续上着他的课。
语文课傅生尚还能听懂,但是数理化这类科目就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为此特地请教瞿致杏。其实傅生不知道,瞿致杏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傅生非同一般,因而对他十分地热情,很乐意把自己的方法教给傅生。但让瞿致杏万没想到的是,傅生的基础竟然出了奇的差,连以聪明自居的他都觉得傅生念高中是绝无希望的了。
傅生其实连小学都没念完,文科的死记硬背瞿致杏倒还有将近6套方案可以用来应付,但是数理化这些科目任凭他聪明绝顶,也不可能用两个学期的时间把一个小学生教到高中生。瞿致杏鄙视主流那不考虑个人基础一味鼓吹努力的学习,坚信学习不是那传销般的一鼓作气的膨胀自我不断高呼的“我能行”,而是建立在理性与逻辑的以及每个个体独特光芒之上的艺术,绝非粗鲁,莽撞一锅子爆炒所能成。面对傅生的学习基础,他感受到了为他补习是对他一整套学习法的极高挑战。虽然傅生来学校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数学,因为学习《因缘率》需要很高的数学基础,至于学历、大学,对于他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但是瞿致杏已经把教好傅生的责任算到了自己的头上。
瞿致杏让傅生先抄作业,毕竟被老师知道傅生的成绩是件很危险的事。有的时候成绩极差会成为累赘,但最主要的问题是,瞿致杏觉得傅生与众不同,他不愿让老师也发现这个,或者说他自负地觉得老师都没他有眼光,认定老师会把傅生当做一块废铁。
时钟已近11点40,有几个同学一遍遍地回头看钟。铃声忽响,几个男生飞快地冲出教室跑去食堂。傅生自练成《悟真篇》后可以辟谷一月,一顿午饭根本不算什么,倒是老师布下的作业让人头大。
一旁的瞿致杏竟也没去吃饭,教室里留下他们两个男生还有三个声称减肥的女生。瞿致杏看了看傅生的作业道:“你做了这么久才写了这些?”傅生双手一摊:“做好了,空着的都是不会的。”瞿致杏道:“这作业交上去老师会杀了你的,你抄我的。”
前面的女生忍不住道:“我们的班长这次怎么对别人这么好?莫非……?”语音中带着坏笑,瞿致杏豪不客气地说道:“你还有心思说我?你刚刚吃掉饼干大概是2000千卡,还喝可乐,一天的热量已经超了,你还不乖乖出去跑步?真不明白你减肥怎么不动脑子的?”
那女生气极地冲过来叫道:“你说谁不动脑子啊,成绩好了不起啊。”对着班长又掐又打,全无温柔之感。
这时班级门口来个几个男生,傅生认出带头的那位正是那日大巴车上偶遇的同学,只见他领着另一个羞妮的男生指着班里的那三个女生议论,突然他走进班里,对着其中一个女生说道:“嘿,你,出来。”
那女生仍然坐在位子上,丝毫不理会男生的话。
傅生在教室后问道:“这个人是谁?”瞿致杏道:“这人叫杨宏,老师不管了他……真是不动脑子,想追文庶就自己去追,让他来帮忙准没戏。”
那被追的女生名叫文庶,是他们高二(4)班最美的女生了,教室前的杨宏极不耐心的说道:“快点出来啊,就一会,这点面子都不给是不是?”瞿致杏在后面突然叫道:“她今天大姨妈,算了!”杨宏一肚子不满正愁没地方撒,对着瞿致杏走来:“要你多嘴,说话你小心点!”左手拿起一张椅子,右手拎着瞿致杏的衣领,气势汹汹地盯着瞿致杏看了一会,见对方一动不动,想是吓傻了,这才扬长而去。
杨宏一走,瞿致杏从容地整理了下衣服,一旁的傅生见他淡定,想来一开始就知道对方只是想吓他一吓,就问道:“你瞧出来他不是想真打你了?”瞿致杏道:“恩,他习惯用右手,但右手的第一反应只是抓住我的衣服,说明他还没有到要揍我的地步。”
前面的文庶气红了脸,叫道:“瞿致杏!你刚刚说什么呢!”瞿致杏不屑道:“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刚才直接干脆点,说那人张太丑看不上我就不会被杨宏这样了。”文庶脸色极不好地盯着他看。
以后的课间,外面老有隔壁班男生在看文庶,文庶约了要好的同学去办公室,刚一起身,外面的男生就没了踪影。随后她们走到走廊,想是刚刚在外的男生去通报了消息,杨宏已经领着那神态羞妮的男生堵住了文庶的去路。
杨宏并非不让文庶过去,他把他那个外表羞妮的同学狠狠地一推,重重地跟文庶的身体撞一下。顿时起哄声起,文庶心里又好笑又好气,脸上竟不小心挂出一丝笑容,真是恨透了自己,突然间瞿致杏的话在脑中响起“女孩子要保护自己,要直接点干脆点……”她现在明白了这番话的道理,对自己十分懊恼。走廊里充满了男生们的笑,直到铃响才消散,到了课上还有同学私下里的讨论。
夜,傅生顶晚自修那烦人的窃窃私语,像模像样地研究数学题,看着习题本上的椭圆纵横轴好像冲出书本一样,随后脑内闪过几条蓝色的线从那椭圆内部穿插而过而后绘成循环着的图形,一瞬间图形又幻化成美丽的图景,再把习题内的数字放入图形中,跑出来的竟然是方圆尖曲的图案,随后傅生莫名想到几个数字,便把那些数当做答案填了,如此倒也省去了好多思考的时间,一下子便把作业填完了。剩下的文科背诵还算勉强可以应付,英语的发音都是瞿致杏教的。按照班长以前的作风,凡事有人请教他问题,他总喜欢把答案倒过来,把圆的说成方的,把A说成B,但这次他却耐着性子教傅生。
傅生吃力的学,而班长则在带头“讲话”。他一教,声音一起,全班跟着这小小的声音私语,教室渐渐地就吵了起来,值班老师跑来维持纪律,走后没多久,又吵起来,全靠着班长不断地“带头”,但每次值班老师抓的都是那几个身体幅度最大的,从来没认识到正在认真教同学作业的班长才是颗“大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