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看到中日“亲善”、“提携”的谋略得到响应,对调整中日邦交来说表现相当主动的蒋介石“投桃报李”。4月17日,中日双方宣布公使升格为大使,一时之间中日的报纸大力宣传“中日提携”,蒋沉醉于中日亲善的迷梦中……
池田勇仁
“池田像30年代初期一些日本人一样,预言非其所长。池田对于我们在战争结束后对其战败的人民所表现的以德报怨、宽大为怀的态度,似乎未有所悟。”
(转引自王俯民:《蒋介石详传》,第1455—1456页)
〔池田勇仁〕60年代初日本内阁首相
〔解读〕
日本为自身利益计,从1949年底,即在盟军总部允许下,开始和中国大陆接触。1952年4月,日本正式恢复独立后,更进一步积极活动,于22日成立“中日贸易促进会”。继而有左派社会党人于6月1日,与北京签订了300万英镑的“第一次中日贸易协定”。中日民间贸易开始。
对此,蒋介石是极不乐意的,不断向日本政府发出警告和建议。日本政府对蒋的压力妥协,承诺了对台湾当局的要求。1958年5月,中国政府便立即停止了对日的民间贸易。
1960年6月,池田勇仁组阁。池田表示对中国以“前进态度并保持弹性和双方打交道”。中国总理周恩来则提出“政府协定,民间契约,个别照顾”的“贸易三原则”,并由中国指定中意的日本企业为“友好商社”,从事对华贸易。池田抱着经营获利的原则,乐于响应。日本自民党领袖松村兼三于1961年9月和中国政府总理周恩来确认了“政治三原则”、“贸易三原则”。
池田又于1963年8月20日批准了仓傲公司对大陆输出分期付款维尼龙工厂成套设备。并决定由输出入银行给予200亿美元的融资。输出入银行为日本国家金融机构。由此机构出资资助,当然超出了民间范围。于是台湾当局又提出了抗议,要求池田停止此种资助。但池田不同于其前任,坚持不懈,不理会蒋介石。他在9月19日与美国报界人士谈话时,就直接向他们透露说:
“中共在三、五年内不会有变化,台湾的反攻大陆政策,没有根据,近乎幻想。”
这一下激怒了蒋介石,他于同月21日接见访日美国人士时,对池田作了“酸葡萄”式的批驳。他说:
“九·一八事变之前,池田是在中国东北的一名低级官员。当时日本军阀曾夸口说,他们只需要三师军队对付我们,在三个星期内就可使中国屈服,但是那三星期变成一个更长的时间;——变成一场自1931年直接进行到1945年的战争。”
“池田像30年代初期的一些日本人一样,预言非其所长。池田对于我们在战争结束后对其战败的人民所表现的以德报怨、宽大为怀的态度,似乎未有所悟。”
“当九·一八事变时,你在何处,所作何事?”“你们军队夸称将在三周内击败中国一节,不是真实的吗?在那次行动中领导中国人民的,不依然是同一个蒋介石吗?这是池田原可以从历史取得的教训,但并不领悟。”
可见,池田无非是一个“低级官员”,且“预言非其所长”,但池田似乎走得更远。1962年10月18日,日本发生中国访日油压机械代表团团员周鸿庆叛逃事件,池田内阁将周引渡给我国政府,不理会台湾欲引渡周氏归台的要求。
甘地
“……如果今天你们对这场战争再袖手旁观,或采取中立态度,那将成为印度解放史乃至人类解放史中的最大缺憾。”
(《侍从室回忆录》,第140页)
〔甘地〕(1869—1948)印度民族运动领袖,国大党主要领导人之一。1893年,任南非印度公司法律顾问,参加南非反种族歧视斗争,并提出“非暴力抵抗”口号。1915年1月回国,为国大党起草党章,成为国大党领导人之一。1919年11月正式提出对英非暴力不合作运动,主张印度教、伊斯兰教团结合作,提倡社会改良,反对歧视妇女、贱民。一生三次被捕,进行多次绝食斗争。1948年被印度教极右分子刺杀。
〔解读〕
蒋介石在1942年2月印度之行,想要访问的第一个人就是被称为“印度圣雄”的甘地。其时甘地已退出国民大会党。一个人在孟买华尔特哈的西华格荣过着简朴而又宁静的生活。通过尼赫鲁的精心安排,甘地准备由他来看望蒋介石。2月18日,甘地由秘书赛德陪同,由华尔特哈来到加尔各答蒋介石的住址。
趁午宴前的空隙,甘地开始向蒋介石阐明了非暴力不合作运动的真谛。他说:“有人称不合作运动是弱者的武器,是一种消极的斗争方式,我不能同意。我认为,武器只有强者使用才能取得成功。它已经团结了印度国民,给了他们信念和希望,培养了他们的勇敢。我的最终目的是要用非暴力来反抗暴力,以非暴力来代替今天世界上处处横行的暴力,争取人权,维护人类的尊严。所以这种运动足以对抗世界上最强暴的武力。它既是积极的、现实的又是充满哲理的。至于如何运用这个力量,不能以书本上去学,而必须经历艰苦的思索,虔诚的祈祷和百折不挠的奋斗方始能够掌握。”
甘地是一位具有狂热宗教信仰的人,他所阐释的这些不合作运动内含的哲理,对抱现实主义态度的蒋介石来说,并不是很感兴趣。他出于礼貌,蒋口头上只好连连说:“柔能克刚,柔能克刚,这是我们东方哲学的奥秘所在。”
饭后不到半小时,甘地就要求继续上午的谈话了。蒋介石单刀直入地开口问:“如果日本和德国入侵印度,你也用不合作的方式对待他们吗?”
甘地毫不犹豫地答道:“不合作!绝对的不合作。”
蒋说:“先生自1901年以来,对抗英国,谋求印度独立,艰苦奋斗已达40多年,时间不算短,然事业尚未成功。对过去的事不必重视,我们应该重视的现在和将来;那么,如果英国答应了5年或10年让印度独立,这样便实现了您奋斗的目标,先生愿意现在同英国合作吗?”
甘地答称:“如果英国以我停止活动为条件,答应5年或10年后我们独立,我必定加以拒绝。因为不合作主义是真理,而真理的追求是不能半途而废的”。
“国民大会党在华尔特哈会议上,曾考虑同英方合作,所以我就退出了国民大会党。因为这个所谓合作,实际上就是同暴力合作,而独立是绝不能用与暴力合作的代价换得。否则我的50年生命史就将重新写过。因此,我只能和真理合作,绝不能和谬误合作。”
蒋介石看到老头儿的意志如此坚决,感到说服他的可能性甚为渺茫了。于是为争取主动,便改口道:“不合作的方式用在印度或许是正确的,对此我并无异议。我也不想要先生改变自己的信仰。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动员印度国民参战,站在同盟一边,一起打败日本、德国法西斯,这样,在战后和平会议上,中国就可提出让印度出席会议,并共同为争取印度的独立自由而努力。若同盟有异议,我保证中国以退出和会表示抗议,并与印度一起采取进一步的一致行动。如果今天你们对这场战争再袖手旁观,或采取中立态度,那将成为印度解放史乃至人类解放史中的最大缺憾。”
蒋介石这次访问印度的一片苦心至此已和盘托出,然而甘地对此不以为然,他反驳说:“世上只有受难者才知道受难者的苦痛,所以我对中国在抗战中做出的牺牲,怀着很深的同情。但是,阁下,贵国既然是英、美的同盟国,那么请问,为什么这次战争最重要的决策机构——盟国参谋总长联席会议,至今没有中国代表参加呢?可见英、美的‘民主’、‘同盟’是假面具。为了维护白人的利益,他们是绝不会以平等的态度对待我们东方民族的。战时对你们尚且如此,战后和会上我们将处在什么地位,也就可想而知了。恕我直率提出,阁下岂忘了当年的‘凡尔赛和会’了吗?”
甘地虽居乡村,但却熟知天下大事。他的这席话说得蒋介石无词以对,颇为尴尬。
蒋介石的印度之行,并没有通过自己的游说而使印度国大党和甘地、尼赫鲁在谋求完全独立的问题上妥协,结果只能是无功而返。
尼赫鲁
“单是同情还不够。同情只是一种态度而已,我们希望把同情化为实际行动。”
(张令澳:《侍从室回忆录》第137页,上海书店出版社,1998年)
〔尼赫鲁〕(1889—1964)印度共和国第一任总理。生于婆罗门贵族家庭,先后在英国哈罗公学和剑桥大学学法律。从1929年起,他先后任国大党总书记和主席。1947年8月印度独立,成立英联邦自治领,尼赫鲁首任总理兼外交部长。他任印度共和国总理直至1964年5月27日逝世为止,连任四届。
〔解读〕
1942年2月,距离太平洋战争爆发还不到3个月,香港、泰国和马来西亚已陷入日军的铁蹄下,缅甸、菲律宾,新加坡和印度尼西亚亦岌岌可危,连印度和澳大利亚也受到威胁。其中,尤以印度次大陆的安全问题更为紧迫。因为当时中国坚持抗战已历五年,国力大耗。若印度落入日军之手,那么,中国战区就会完全处于孤立的隔绝状态,而反法西斯同盟在亚洲的地位也将受到严重打击。而其时,英、印当局与印度最大的民族主义政党——国大党之间的关系,由于在独立问题上产生分歧而陷入僵局。2月4日,蒋介石偕夫人宋美龄由昆明飞越“驼峰”抵达印度,他要利用此次出国访问,劝印度国大党和甘地、尼赫鲁暂不要求完全独立,从长计议,应首先参加抗日行列。
蒋介石曾同印度国民大会党的常务委员尼赫鲁举行了三次会晤,第一次在新德里,碍于那里政治空气,仅听尼赫鲁谈了国大党的斗争情况。后两次均在加尔各答,特别是第二次会晤最有意义,显出了两方的分歧所在。
2月27日,蒋约请尼赫鲁共进晚餐之后开始正式面谈。
蒋介石首先表示赞成国大党非暴力的斗争手段,称这符合印度的实际情况,同时指出“英国在印度的殖民统治已成强弩之末,快站不住脚了。”印度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争取国际同情和普及国内基本教育,其中争取更多的国际同情尤为重要。”蒋介石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