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朝局政变,江湖风波再起。
这是殷久出去历练的第三年,按理来说,她也该回来了。
她不在阴阳宗的日子,虽有长老管理,可上下还是人心不稳。长老和阿染他们,也对她想念得紧。
她去的地方,宗内只有长老们知晓,连阿染,扶求浮幽都不知。她一人独去,面对的,是万重折磨。生死由她,看她造化。
若一去不返,便一去不返。这路,是她自己选的。
阿染正在殷久院中饮酒,她正在偷喝她最爱的酒,她怎么还不回来?阿染感到孤独,无奈,还有担心。
闻天早在露台打望,他在看这山路上可有那人身影。他打了个哈欠,为提神取下一片竹叶放在唇边。当时,他也是如此。
此时山林里,一片红色在移动,细看,是一个长相貌美,年轻的人。而他此时的装束,虽着红衣,却束长发,雌雄难辨。但可见他嘴角带笑,眼中期待。
一别又三年,不知这尘世如何了。
殷久忽闻这竹叶之音,她知道,有人在等她。有很多人,等待已久。
闻天清醒了,再一眼望去,脸上不敢置信。他飞奔着离开。因为他看到了,那一片焰火。
阿染还在愣神,听见身后小包子的大喊,“宗主回来了!”大惊失色,顿时喜出望外。
只要她回来,如何都好。
阴离闻天二人恐是最早知道消息的。这丫头在最后几天总惦记着,一有时间便守在外宗宗门前。虽是内宗之人,可长老们理解,也不反对。而且闻天也是早便察觉她回归,早就在此等待。
这厢,当阴离看见来人,顿时扑了上去。
她很想她,想看看她如今如何了。
阴离还挂在殷久身上,就快哭了。闻天站在一旁,心里也是激动万分。可他二人且身份不说,男女有别,他只能看着她。
阴离捧起殷久的脸仔细一看,又跳下来观察一番,看她可瘦了。
殷久笑,这丫头还真是。
殷久也看了他二人,眼带笑意与期待。
如阴离所见,殷久高了许多,身体抱起来感觉也不错,这模样扮起男子来也越加俊美。
若为男子,可令天下女子疯狂。为女子,也可令山河失色。
“小久,三年了,可有想我?”
“傻丫头,我很想念你。”
“哟,以前的小丫头现在也叫别人丫头了。还真是长大了。”
闻天还如当初一般,一脸不正经,对她调笑。
殷久确实有很大改变,她也十七了。她倒是不介意闻天的语气和话,如此,她当真有种久违的感觉。她真的回来了。
“怎么,想我就直说。”
殷久回看他,闻天不语,只笑。
阴离很满足,牵着殷久进了内宗,一路上围观者上百。
外宗弟子皆知,这丫头来自内宗,每日在此守候,只为等待宗主回归。而今她牵着这男子的手,闻天也在这,两人皆如此高兴,莫非,真是宗主回来了?
众弟子下跪,粗声齐喊。
“阴阳宗外宗弟子,恭迎宗主归来。”
闻天也同众人一般跪下,一脸痞笑。她还是他的宗主,他的宗主真的回来了。
殷久也确实高兴,能再回到这里,天知道她经历了哪些考验,又怀着如何的信念走过来。
罢了,既已回归,那些阴暗便不再提。
殷久在众人目送下步步走进内宗,走进内阁。一路上呼声万千,数人恭迎。
她看到阳珏,大师兄二师兄,以及小包子和阿染。
她走进内阁,师傅们正在等她。阁楼外扶求浮幽二人守候,见她眼中希翼。许久不见,任谁不念。
殷久给了二人一个久违的笑和坚定的眼神便径直走进去。
还有更重要的等着她。
长老们坐在底楼的大厅,有些等急了。几位长老可忍,可四长老那火爆直率脾气一早暴露了。
“这小久怎么还没来?难道是先和她那些朋友叙旧了?那样我老头子可不给她酒喝了!”
他已念叨许久,其他长老虽表面平静,可也内心涌动。
大长老原本还想劝劝四长老,可闻远处一声“谁在念叨我啊?”心里激动不已。
几人打破平静,上前来打量殷久。
几人围着殷久,殷久也任他们打量。
“小久,身体可有恙?”
“小久,可有想我?”这是四长老。
……
几人不顾长老架子一人一句,大长老阳清阳不忍出口相问。
“见过各位师傅。弟子历练归来,还问师傅们可还好?”殷久突然跪下,郑重问候。而今后这礼节怕有是没有了。
大长老扶起她,“师傅们很好,只是关心徒弟。”
“多得各位师傅四年悉心教导,今日我殷久才能平安归来。”
“小久不需如此郑重,真是见外了。”
二长老阴鸿久违的笑,另几人附和。
殷久笑,她确实感激。
后来一两个时辰,除了和师傅们叙旧,了解近年关于宗内之事。殷久还顺道问了问这江湖与朝廷。
长老们知会,从她出去的第一年带回来的那个男子便知,她今后恐会触碰朝政。
虽只是个小兵,可也是当朝李清河将军的兵,那些时日,我朝正与邻国相战,战火纷飞。
那个男子是殷久带进城镇,让后让潜伏在此的眼线带到宗内来的。
男子没有说名字,重伤痊愈后便离开。
殷久不大记得他的模样,当时他一脸鲜血,只记得那双不甘的狠厉的双眸。
殷久也是在傍晚之际回到自己院内,阿染和小包子还在等她。
久违的人,久违的事物,她一点没忘。怎敢相忘。
大长老阳清感叹,“殊夷,她回归,是否意味今后这天下必将大乱。她终究还是要涉及朝政,这路,今后必将孤独。也必会希望成沙。”
他叹气,后又久思不语。
夜间,当殷久对月饮酒,把风赏月,她的脑中突然闪过这三年。
她望月,眸中还有不解之意。
起风了,红衣猎猎,发扬三千。身旁飞花缭乱,草木悉唆。
她回来了,今后的这天下也要乱了。
另一处的屋顶,一人对月抿丝竹。
这必将是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