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久和国师分道扬镳,二者皆有急事要办。殷久没有留意他,只知当下事最为重要。
来至滨州时,已是六天后。这里虽也不小,可近边疆,不算繁华。殷久二人正游走在街上,见路边有卖包子的,便先坐下吃了些。
此处人生地不熟,先打探消息最好,她也没有那商甲的具体位置。
殷久眼珠四处观察,见有几个市井混混模样的人过来,端起碗打算喝粥。
“唉,你可听说了,那横山里有一户人家前几日在山中被啥凶兽碰到中毒了,现在奄奄一息,正满城找大夫呢。”
“要不,咱们去试试?”
“我可没那本事。”
“谁让你真的治好他了,糊弄玄虚一番应该也能有些赏钱。”
“走,去试试。”
几人面上带笑路过,殷久眼镜一转。这个热闹,她觉得去凑凑,同为山林人家,说不定也能给些线索,若凑巧便撞上了,也省力。
“阿染,走吧。”
殷久付了钱,手中拿着包子上路,尾随着那几个混混。看来这两匹马要先寄放在何处,否则行路不便。
走过数里山林,林中树木郁郁葱葱,有不少奇珍异兽,那人家那碰上有毒的凶兽,也难免。
路上艰险陡峭,为做准备,她特地去采了些草药,以防稍后使用。
若能找到天灵草,便无需如此多的药材了。
见眼前露出山屋一脚,很朴素的竹屋。有人敲门,“请问此处可是采药人何家?”
门打开,一位中年夫人表情有礼,“不知几位来此何事?”
“我等知道些法子或许可解你家夫君性命。”
那夫人眼中闪过希翼的光芒,又突然暗下,还是让几人进了去。
殷久二人在外侯着,“若此毒无解,你该如何?”
“万物相生相克,剧毒之物旁必有解药。”
殷久坚信如此,阿染也无话可说。
不一会儿几个男子被赶了出来,那妇人似乎有些生气,叫骂着。
待几人不爽咒骂着离开,殷久二人才上前。
那妇人气焰还未消,见二人又生火气。
“若是同刚才几人行骗的,请你离开,我不希望我的夫君被惊扰!”
二人互看一眼,也知她是烦了,不怪罪。
“夫人不妨先听在下说几句。”
殷久的态度谦和有礼,衣着打扮也不像行骗之人,那妇人也冷静下来,看着她。
“在下二人本是四方云游的散医,今日来至城中突闻此事,便想来试试,不知夫人可否给在下一个机会?”
“请进吧。”
妇人转身进去,门还开着。
殷久看见她扶着一位脸色铁青,气若游丝的年迈男子,或许正因中毒而他看来衰老些。
男子身体还算健壮,殷久上前用手四处查看,“不知夫人的夫君那日碰见的凶兽是何模样?”
“似乎是,一只紫红色蟾蜍的模样。”
她思索半分,心疼的抱着那男子。
“夫人,如您描述的这凶兽,在下有所耳闻,世间有一草药名为天灵,这山中应有,待在下去寻来,便可解你相公的解药。”
“多谢公子。”
妇人很是激动,热泪盈眶。
殷久当日在山中寻至傍晚,才寻回那草。
这草稀有,虽盛传奇效,可实际还需一位,便是阴阳两家之人的血。
殷久很清楚,她偷着划伤了自己的手臂,血液流到碗里,不久便有半碗。
草药熬成汁,混合着给那男子服下。
“夫人的夫君还需休息,隔两日变会醒来,届时,已是痊愈。”
“好,真是谢过公子,无以为报啊。”
殷久拉着她起来,她不需要她二人今后为她如何,不过是互相利用。
殷久前去安排的房间休息,一路来阿染眼带关心,“你怎如此不珍爱自己?你这血若是流光了,可还有何用?”
“我唯一有用的,便是这身血液。”
殷久笑的隐晦,若不是这一身血液,她怎会有今天?她不是善人,这是互惠互利,这血也不是白话,乱用的。
“这两****且好生歇着,把伤养好。”
她刚才简单包扎,还未伤药,此时伤口传来阵痛,也不皱眉。
“嗯。”
竹屋不大,还有两间多余的房,长久未住,方才妇人前去收拾下来,也可安顿。
取下染血的白沙,那伤口还有些狰狞,殷久拿了湿帕清晰清洗,那一盆清水很快被染成了血色。
为了减少时间,她下了狠心,伤口很长。她可是女子,这手腕上留了疤可不好。
好在有自己研发的膏药,再缓个一月便可恢复如初。
殷久叹气,熄了灯。
两日后,当男子从昏迷中醒来,见到自己的夫人也不禁泪流满面,不想自己还能活着。
待介绍过殷久二人后,他满怀感激,满是谢语。
“权老爷,在下想与你单独谈谈,可方便?”
一听这话,男子便突然提高了戒备,皱了眉头,还是让妇人出去。
“在下在京中购买下一处宅院打算改建,不想却遇上了些问题,这才特地赶往宾州问一问权老爷。”
仿佛料到了她的问题,殷久继续到:“权老爷为何搬离京城?”
“厌倦了,想与夫人做闲云野鹤,安顿余生。”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打算,可在下在权老爷的暗室里发现了妖石,又得知你与当朝丞相有联系,这要如何解释?”
“妖石确实是燕国的产物没错,丞相也的确救过我性命,可这二者之间毫无联系。”
殷久轻笑,看来他还是打算掩埋。
“那这妖石你是如何得来的?”
“我早年是燕国子民,偶然在地里得到此物。”
“权老爷还打算嘴硬么?你本是燕国叛贼之子,只因年龄小而被救一命,然后落至民间,又至我朝京城。若在下没猜错,那讲你救出地狱之人便是丞相丘鹤,可对?”
殷久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地,看着他的眼睛。
自她提到地狱二字,这男子便似乎有些身体颤抖,眼中闪过恐惧。看来他还对当年一事耿耿于怀。
“你……到底想干嘛?”
“在下只是好奇,权老爷如此深爱你的夫人,一心想让她离开这是非,可如今还是被找到了,又该如何?又逃么?”
“我只是想远离这一切……”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又一个可怜人。看来是近几年丞相的利用和燕国之人的察觉让他心生退意。
可逃离实在不算妙计,至少应该戏应该做足,来个假死。他这一来,殷久可以找到他,想必一直以来寻找他的丞相又会找人寻来滨州了。
阴阳宗的情报天下第一,丞相想必也寻了他很久了,此时殷久买了这宅子,接着又无故出城,想必此时派了人已经出发来寻了。
这商甲确实无处可去,眼下急了。他确实不想再参与进来,若被丞相寻到,他二人都会死。
“那地狱你是见过的,所以,你是选择死,还是选择我?”
他低头考虑一番,若帮了殷久,他必定还会卷入争斗。
“你大可放心,了结之后,我让你余生无忧,与你夫人安稳到白头。”
那确实是他希望的,终究还是答应了。
殷久突然心生羡慕,看门外妇人那担心的模样,想必二人也是相爱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