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飞骑兵头目得令后,立即腾空而去,冲着手下说了几句。众飞骑兵一愣,立即掉头飞落到地上。飞骑兵头目则飞跟在周逢身后,大声叫道:“周逢公子!周逢公子!”
周逢已经把一切看在眼里了,闻声放慢速度,笑道:“怎么,骑主有指示吗?”
飞骑兵头目赔笑道:“指示不敢。骑主想通了,决定放了你和你们家人走,不再追究。不过也请周公子你,不要再为难少骑主了。”
周逢笑了笑,说道:“哦?骑主不想再看好戏了?”
飞骑兵头目说道:“人心都是肉长的。骑主也是个父亲,岂能看着爱子受如此苦。请周公子看在一个父亲的请求份上,不要再折磨少骑主了。”那个飞骑兵头目开始打起温情牌来。不过显而易见,这些话都是身为父亲的天吉可汗授意说的。
“哈哈,骑主早这样好言相劝,少骑主也不用多受这么多苦了。”周逢笑了笑,收了逆力,达富“啊呀”一声,由风筝又变成了秤砣。
“既然骑主有心求和,那请骑主拿出诚意来。”周逢笑着说道:“就让底下所有兄弟先放下武器吧。”
“这个……我得向骑主请示下!”那飞骑兵头目犹豫了下,还是飞回地面去。
周逢泰然自若,看着他向天吉可汗一板一眼汇报着。不一会儿,天吉可汗摆了摆手,所有虏骑战士同时丢了兵器。“当啷”之声,密集传来,听得周逢舒泰万分。
能让天吉可汗如此低头,今天这一仗可谓没有白打了。
“周公子,骑主已经让步了,你该放了周公子了吧。”飞骑兵头目又飞上来,大声说道。
周逢摇摇头,说道:“这个,暂时还不行!”
飞骑兵头目神色一变,说道:“周公子,骑主已经做出最大的让步了,请不要得寸进尺。”周逢笑了笑,说道:“你误会了!我可以随时放了少骑主是不是?不过,我也得考虑到自身,还有我的家人的安危,对不对?”
“对……”,骑兵头目呆呆看着周逢,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逢又道:“这样吧,让骑主带着所有人马退出山谷去!”
“这……”那飞骑兵目瞪口呆,看着达富不说话了。周逢笑了笑,说道:“你们不退出去也行,我们就这样耗着。还有,我要是想逃的话,你们根本也抓不到我。”
飞骑兵头目想想也是,转身又去通告。周逢冲着他的背影大声道:“记住,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要擅自离开,否则我就认为是骑主派人去追我的家人,那样的话,后果就很严重了。”
飞骑兵不敢回应,落在天吉可汗面前,又是一通汇报。
“少骑主,我们准备出发吧!拉紧了,掉下去的话谁也救不了你!”不等天吉可汗做出答复,周逢便开始收绳子,把达富拉到离自己两丈外的距离。他知道,天吉可汗别无选择了。
达富已经被他折磨得心力交瘁,无力回答,只是下意识紧紧抓住绳子,整个人呆若木鸡。
不多久,一如周逢所料,天吉可汗开始带着地面部队往百丈崖口退去。而飞骑兵则低飞在谷内,时刻监视着周逢的动静。
周逢心中冷笑,这样的侦查要是有用,虏骑的局面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了。
好会儿,天吉可汗终于率众完全退出山谷去。飞骑兵头目又飞到周逢面前,小心说道:“周公子,你的条件我们都答应了,现在该放了少骑主了吧。”
“我当然会放了少骑主了。”周逢笑了笑,说道:“我还要亲自送他回宫呢。你让骑主,还有飞骑兵在前头开道,我们回营宫去。”
“什么?”那飞骑兵头目没想到周逢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当即呆住了。周逢不解道:“怎么,你们不愿意啊,那行,我带少骑主到别的地方去!”
“别别别,我向骑主禀告一下就是。公子请等待!”兹事体大,飞骑兵头目不敢做主,又跑去向天吉可汗。
不一会儿,虏骑战士便同时掉头,簇拥着天吉可汗往外奔腾而去。而飞骑兵在那头目的率领下,远远向周逢过来。到了半空中,同时躬身道:“请周公子送少骑主回宫。”
“没问题,开道吧!”周逢大笑着说道。
来回几下折腾,周逢意志坚定,立场稳固,虏骑上下都见识了厉害,此刻把鬼蜮伎俩之心都收去,老老实实的,只希望尽快解救出少骑主来,送走周逢这尊瘟神。
周逢见他们那模样,稍稍放心,看着飞骑兵远去,这才拖着达富,跟上虏骑大队人马。跟虏骑纠缠这么久,看似胡闹,其实一切都在计划中,周逢就是要拖住虏骑的脚步,给安舫和周萌等人逃回西荒争取时间。
如果不这样,以虏骑铁骑的速度,安舫和周家人用不了多久,又会陷入虏骑的包围中。到时候周逢所作的一切努力,都要前功尽弃了。
因此,周逢必须想尽各种办法,让天吉可汗无暇分神去追捕周家人。
百丈崖所在的山脉与虏骑山相接,二者之间有十来里路。以虏骑的神速,只要一炷香的工夫,就可以跨越这段距离。不过因为周逢故意飞得慢,足足花了五柱香的时间,虏骑山才悠然在望。
一路过去,周逢目光时刻盯着四面八方,严防天吉可汗悄悄派人去追周家人,或者传令去追逐周家人。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出现,周逢高悬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只要能为安舫他们拖两三个时辰,几乎可以确定家人安全无虞了。
虏骑大队人马依旧奔腾向虏骑山,而飞骑兵则停了下来,一起回头看着周逢。
“继续前进,没有我开口,谁也不要停下来!”周逢大声说道。
飞骑兵们犹豫一下,还是掉头继续飞去。
很快,虏骑人马就到了虏骑山下,摆成一个方阵,看着施施然而来的周逢和达富。与此同时,虏骑营宫方向尘土飞扬,看到情况不对,拱卫营宫两侧的军营里,各冲出一队人马赶来驰援。
整个虏骑山下,马鸣咴咴,蹄声如雷,尘土飞扬,声势浩大。
飞骑兵都飞累了,纷纷落地,只有他们的头目,再次小心翼翼向周逢飞来:“周公子,虏骑山已经到了,可以让少骑主与骑主团聚吗?”
“当然可以了!”周逢笑道:“这是天伦之乐,我怎么能夺人之爱。不过,我不能在这里让他们团聚,否则太不感人了。”
飞骑兵头目眉眼间闪过一抹怒气,好会儿才道:“周公子,你又要怎么样?”
周逢笑着说道:“我会把少骑主放到虏骑山的最高峰,让骑主亲自去接他!”
“什么?”飞骑兵头目倒吸一口气,虏骑山最高峰高达数千丈,上山道路崎岖险峻,居然要骑主亲自上山去接。周逢这个要求,岂不是在折辱骑主吗?
周逢不理会他的吃惊说道:“骑主可以带任何人上去,这个不强求。你们飞骑兵可以跟着到山头那边去守着,不用担心我拐着少骑主逃了。当然,你们只能远观,要是敢随意接近山头五十丈,抱歉,我只能拿你们的罪过来惩罚你们的少骑主了!”
飞骑兵头目更加怒了,直直看着周逢。周逢笑道:“怎么?你不同意啊,也行,那我就不放人了!咱继续耗着。”
“你等着!”飞骑兵头目咬了咬牙,悻悻转身而去:“我回报下骑主。”
“呜呜……呜呜……”这个时候,达富突然抬头,冲着周逢哀鸣起来,眼中泪水涟涟,充满着乞怜。他嘴巴里依旧塞着破布,口里含糊不清,不知在说什么。
周逢笑了笑,说道:“怎么,少骑主是求我放过你是吧?”
达富拼命点头。
周逢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杀你。不过呢,你们虏骑杀戮、凌辱我们周家百年了,我也该让你们尝尝被杀被凌辱的滋味。这样,你们下次再肆意残杀玩弄他人的时候,也可以有点记性。”
达富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却依旧“呜呜”叫着。
周逢想了想,笑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不要为难骑主?”
达富又是拼命点点头。
“想不到你还是蛮有孝心的嘛。”周逢赞赏道:“不过你别紧张。我可没能力杀你父亲。我只是拿你来给他上一课,让他知道人心都是肉长的,骨肉至亲被抓,面临生死存亡时是怎么个痛苦法。他要真的有点做父亲的样子,该为你亲自爬一趟山,去把你接下来。”
说话间,那飞骑兵头目远远飞来,大声道:“周公子,骑主同意了。他马上就上山去。”
周逢极目望去,果然看到天吉可汗翻身下马,在两三名侍从簇拥下,拔步往虏骑山上走去。纵然他是叱咤天下的枭雄,屹立在天马原上的巨人。此刻在宏伟险峻的大山下,也显得分外渺小。
周逢哈哈大笑,说道:“果然是父子情深!骑主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真让人感动,那我们山上见了!”说完,提着达富,直往虏骑山最高峰飞去。
飞骑兵头目咬了咬牙,一挥手,率领众多飞骑兵,远远跟在后面。他们生怕惹恼了周逢,让少骑主吃亏,因此只是跟在五十丈外,时刻盯紧周逢。
虏骑最高峰很快就在眼前,那是一座锥形的山峰。尖尖的山巅只有半丈方圆,上面分布着一些乱石,长着几棵稀疏松树。在山巅之下,满山都是松木,郁郁葱葱,蔚为大观。
虏骑骑兵见周逢落下来,立即沿着山头四散开来,远远监视着周逢,谨防他逃走。周逢毫不在意,把达富绑在一棵松树上,拿掉他口中的破布,笑道:“少骑主,委屈了。”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达富不安看着周逢,心中生起一股浓浓的不安,又往四周望去,只希望能来个救星,带他脱离苦海。
“陪你在这里,等你爹来接你啊。”周逢笑了笑,往山下望去。视线所及之处,隐约可以看到,天吉可汗正带着手下,在林木间跋涉着。
达富不安看着周逢,丑陋的脸上,双目里闪着浓浓的恐惧。经过一夜的折腾,他的意志基本被周逢摧毁了,此刻只想着赶快从周逢手里逃走。
偏偏周逢却是不急不忙,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达富只觉时间突然变得分外慢,慢到每一秒都是种折磨。
就在这时候,远方的飞骑兵突然躁动起来,发出惊呼声。
周逢一愣,突然感到头顶不对劲,有股说不出的巨大压力山一般压下来。他急忙抬头,看到一条人影,凌空直直落下来。人还在数十丈之外,但那种逼命而来的气势,让周逢突然间呼吸不畅。
“那是什么人?”周逢心中不由泛起一阵寒意。虏骑哪里去请来这样的高手?有这种人参与进来,今天自己只怕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