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影的笑容总是让人起不了一点邪念,他继续说道:“这个香粉安神的效果,每当我发病的时候,佩戴着这香粉就会好很多。”
他侧过头看向李朝朝,弯起眼角,“你要学么?我可以教你。”
“正有此意。”李朝朝正襟起身,低身行礼,“还请不吝赐教。”
沈雪影也起身双手叠交拱手,“客气客气,那我们就开始吧,运气好的话,一晚上也能做好。”
李朝朝见沈雪影并不多问让他留下来的原因,心里多少计较,但面上并不表露半分,就让春丽打着灯笼一起去了花房。
“这里什么花都有,你看看需要什么原料,一些其他的基本材料,香料房也是有的。”
沈雪影也还是第一次进花房,之前他不能进李朝朝的院落外,花房也是不让踏进半步,他只知道李朝朝在里面养了上百种的花,只以为是个玩笑话,但真的走进来,才发现屋里温暖如春,鲜花姹紫嫣红,不只上百种。
饶是“沈雪影”也是见多识广之人,也小小震惊了下。
“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朝朝笑笑,“这可不是我本事,是香尘那丫头养了许多花在这。”
香尘就在花房里候着,听着李朝朝赞扬,红着脸道:“奶奶过奖了,若不是您教我们设花房,冬天建暖房,别说在北方这里可以养活百花,南方那阴雨的天,这些花也是养不活的。”
香尘这话在沈雪影的意料之外,他知道李朝朝是与众不同的,但她这个女子的脑子里却还藏着这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如何建的暖房?”
“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啊。”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们还是做点香粉熏熏眼睛吧。
沈雪影忽然一脸狡黠道:“你告诉我暖房的建法,我就把朝花夕拾的配方告诉你。”
李朝朝咬牙,“你想耍赖?。”
“没有啊。”沈雪影无赖道:“我是答应教你,但没说把配方告诉你,手把手教你做好朝花夕拾就是,却有一味料我自己配。”
嘿。
李朝朝被沈雪影气得直抽嘴角,这臭小子还真是不要脸得紧啊。
旁边的几个丫鬟都抿着嘴偷偷的笑着,她们可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奶奶吃过这暗亏。
可李朝朝吃什么的人,从来不是吃亏的主。
李朝朝扬了扬眉上下打量了一番沈雪影,冷冷笑道:“好啊,这花房是我的所属权,这世上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人知道这其中的原理,我可以告诉你,不过若是这世上出现了第二个一模一样除我之外建的花房,我就向你收一万两银子,若是你想建也可以,我可以少收点,你别想用我的办法来收取朝花夕拾的钱,因为这不是研究出来的,要收也是靖王世子来。”
她笑得比沈雪影更邪恶,“不过就算慕雪衣来收钱,我也是不认的,我会说这是你告诉我的,要收也要向你收钱。”
沈雪影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能不能大声喊出来:我就是慕雪衣!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给自己画了个圈套,然后爬不上去了。
那几个小丫鬟看到李朝朝完美的回击,很不给沈雪影面子的鼓掌,她们当然是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主子一边,她们的主子永远威武霸气!
沈雪影服了,认栽,乖乖说了几样朝花夕拾用的材料,然后又和李朝朝回到花房,一点点的教李朝朝朝花夕拾的做法。
他是知道李朝朝还有一个身份就是花粉娘娘,当沈雪影……也就是慕雪衣亲自手把手教李朝朝做香料时,才发现她学东西是极快的,其实朝花夕拾所用的材料并不稀奇,只不过做法与传统有些差别,用了另一种研磨的法子,把所有的花粉打成糊状,加进炭末,又加进一半料,这之后加进苏合、麝香,揉均匀后,再用火稍稍炙一下,趁热撒上冰片末,放进瓶中收集起来密封上十二个时辰即可。
制香过程复杂且每次出产的香料极少,无法有大量的香成品,所以珍贵气息而独特。
这一做,天大亮了,两个人才揉着酸痛的脖子打开房间的门,春丽睡了一觉,就被一阵阵幽香沁醒来,整个人都精神一抖,疾步走到室内,就看到李朝朝笑着把个瓷瓶拿在手中,“终于做成了。”
“只要再过十二个时辰打开就好。”
沈雪影抬起头看她眼中的光,心都要化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打开这瓷瓶。”
“好啊。”李朝朝笑着看了眼窗外,“天都亮了,昨夜辛苦你了,就让春丽送你回去睡吧。”
李朝朝也不管沈雪影同不同意,直接对春丽下令,“伺候沈公子回去睡觉,省得他太累倒在雪地里累昏过去,沈公子若是他醒来喝个茶你就在旁伺候着点,知道了么?”
李朝朝盯着春丽看。
春丽笑着俯身,“奴婢知道了,请奶奶放心。”
春丽做事,李朝朝自然是放心的。
沈雪影用袖子掩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怎好劳烦春丽姑娘。”
“沈公子千万别客气。”春丽乖巧一笑,“伺候公子是奴婢的福气,公子就别推辞我们奶奶的好意了,还是公子您嫌弃奴婢笨手笨脚。”
李朝朝长长地哦了声,“若是这样,我就让香尘或者秋霜去伺候你也一样。”
沈雪影无语地摆摆手,“还是春丽吧。”
反正谁都一样,他也懒得换来换去的,不如就从了李朝朝那点派人监视他的心思。
没错,李朝朝让沈雪影陪自己制了一夜的香,就是要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这一夜并不寻常,对蓝翎羽来讲如此,对李朝朝更是难熬。
可以想象京中局势一定很乱,这个时候李朝朝能为蓝翎羽做的就是不添乱,少烦忧,并且监视这个令她最为疑惑的沈雪影。
哪怕现在没有任何一个证据说沈雪影是慕雪衣,但李朝朝做人就是如此小心谨慎,不会放过任何细节错漏。
李朝朝把手中的瓷瓶拿在手中摩挲,从沈雪影刚才制香的手法来看,他只好以前是经常调制的,可是一个病人又怎么会做这些?
她的怀疑又多了一条。
熬了一夜学做朝花夕拾,也并不是没有收获。
未几,陈凡出现在视野中,向李朝朝下跪,“爷还没传来信。”
“唔……”李朝朝面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只是问:“沈雪影的院子还算干净么?”
“没有任何异动。”
陈凡的语气有些急促,又重复了刚才的话,“主子,爷从昨天到现在一封信都没传来。”
李朝朝这才抬起头看向陈凡,“你想去找他?”
陈凡咬了咬嘴角,脸色比熬夜的李朝朝还难看。
李朝朝还是知道陈凡的忠心的,她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关心蓝翎羽,若不然昨夜也不会拉着沈雪影制香分心,她就怕自己一闭上眼就是漫天的血光和蓝翎羽全是血水的脸。
她怕,因为拥有才怕失去。
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怕。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铁打的。
哪怕这颗心是铁铸的,也有一块柔软被蓝翎羽烫化,把他铸进自己的心眼里。
她的心眼小啊,只容得下那个蓝翎羽。
李朝朝忽然吸了口气,“去替我好好照顾他,这是我的命令,他不会为难你。”
陈凡终于舍得放开他咬出血的嘴角,松了口气似的抬起头,只说了三个字,“谢谢您。”
他是个汉子,有忠义之气,有主仆之心。
李朝朝是知道的。
陈凡停顿了片刻,才抑制住自己澎湃的心,和对李朝朝的感激之情。
“主子放心,属下已经部署好了一切,您身边还有暗卫,你我之间的手势已经教给他们,无万不得已绝不会出现,请您放心。”
李朝朝点点头,又挥挥手,再无多余的话嘱咐,陈凡心里都明白,现在这个时候蓝翎羽比自己危险得多。
陈凡不敢有片刻迟疑,有些意外任何人都不会允许存在。
蓝翎羽有任何闪失,也是他辜负了李朝朝的命令。
大雪无痕,留下一排飞奔的马蹄印。
离着马厩较近的房间里,沈雪影背朝外面朝里,忽然睁开眼,眸光冷了片刻,待到听不到马蹄声,又面无表情地闭上眼,又过了片刻,有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里跪下。
“世子爷,泰王即将大败,您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