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诗雅的逼视下,楚铭故意装作不得已的样子跟着进了后院。文府后院原来有一处空地,空地旁边有一座凉亭,本是文知庸宴朋赏玩之所,被孙女霸占了过来。
相信每一个人都曾经有一个武侠梦,诗剑美人,快意江湖,总是让人向往不已。楚铭也不例外,他其实很想见识一下赵嫣然的武功。当日赵嫣然在街上教训李得胜,楚铭虽然觉得赵嫣然很厉害,但还没有到蓝衣人那种翩然自若的程度,就是不知道蓝衣人的武功在这个世界算得上几流。
赵嫣然这时心里还觉得有些难堪,于是冷声道:“既然你答应要陪诗雅习武,我会把你当成诗雅一样来教,不会偏袒半分。”转而又有些轻蔑道:“如果你受不得苦,也可以中途毁诺退出。”
楚铭正巴不得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武功,自然是满口答应,爽快说道:“大丈夫一诺千金,毁诺之事楚某是万万做不来的。”心里却想悔婚之事应该算不到自己头上吧,又看到旁边文诗雅偷偷在笑,心里一紧,恐怕前景有些不妙。
只见文诗雅在赵嫣然的注视下乖乖地走向空地扎好马步,楚铭也有样学样,向前蹲下扎好。学武功嘛,就是要从基础做起,楚铭觉得自己在武侠梦的路上已经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二人并排而立,楚铭不时偷眼瞧一下文诗雅,小丫头姿势还挺标准的嘛。正想着,只听“啪”的一声,大腿处一阵剧痛传来,原来是赵嫣然拿着一根丈长竹竿敲了自己一下。楚铭瞪了她一眼,意思是要她给个说法。
“姿势不对!”赵嫣然显然举得没有道歉的义务和想法,无视楚铭的眼神,只是用竹竿一下一下矫正楚铭的马步姿势,神情一丝不苟,俨然一位严师模样。一旁的文诗雅又偷偷在笑,看来是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赵嫣然啪啪地一下又一下,竹竿不停敲在楚铭身上,楚铭不禁在想赵嫣然是不是在报复自己在前院偷窥她的事。渐渐地,楚铭的火气也上来了,不就是扎马步嘛,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看你还找不找得到借口。看楚铭姿势一点点规范,赵嫣然也有些满意,不过看到楚铭愤恨的眼神,赵嫣然马上明白楚铭这是误以为自己在报复他,于是心头火起,脸上再也没有半分好颜色。
不论南北,无论门派,扎马步都是习武之人的第一步,向来有“入门先站三年桩”、“要学打先扎马”的说法。不过扎马虽然只是基础,但要坚持下去也是很不容易的,尤其是刚刚入门,很多人更是畏之如虎。楚铭刚开始还觉得勉力能撑下去,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楚铭觉得自己的双腿肌肉颤抖个不停。旁边文诗雅虽然也坚持练了几天,可毕竟是小姑娘,气力有限,不一会儿就身子一矮,蹲了下去。
“师傅,我不行了,不行了。”文诗雅赖在地上不肯再起来。
赵嫣然看文诗雅今天表现的不错,比以往坚持的时间要长了一些,于是点点头说道:“你先起来去凉亭歇息一下吧。”赵嫣然欢呼一声,突然长了精神,跑到凉亭舒服地坐下休息,还让文安拿了些茶水点心在那里自顾自享用。
楚铭羡慕地看着小丫头脱离苦海,眼巴巴地瞅着赵嫣然等着她开口。自己本就是来陪文诗雅的,既然文诗雅已经休息了,自己也应该起来的吧。谁知道赵嫣然故意不去看楚铭的眼神,只是站在一旁不动,楚铭确定她这是在打击报复。拉不下脸求她开口,二人就这么在后院僵持着。
远处凉亭里,文诗雅一边美美地享用着点心,一边还得意洋洋地对着楚铭摆摆手,只觉得这个秋日真是风轻云淡,身心舒爽。
凉亭里面文诗雅觉得是风轻云淡,凉亭外面楚铭心里却在埋怨已经是中秋时节,日头怎么还是这么大。楚铭只觉得自己后背在烈日的烤炙下已经全部浸湿了,头上也是汗出如浆,大腿处抖如筛糠,就在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天籁般的声音。
“好了,起来吧,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很不错。”赵嫣然难得不吝惜地夸了楚铭一句。
楚铭听到终于可以了停下了,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顾不得屁股痛,小心翼翼地将发僵的双腿一一扶直,不停地敲打腿上已经僵硬的肌肉。
楚铭这时竟然有些感激赵嫣然,这让楚铭不禁觉得自己果然有些犯贱。
等过了好一会儿,楚铭才渐渐缓过来,起身走到凉亭里,大马金刀地坐下,拿起一杯茶就往嘴里灌。喝了杯茶,楚铭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旁边文诗雅见楚铭拿的是自己的杯子,想到自己刚刚喝过,有些羞意,嘟哝道:“那是我的杯子。”
楚铭没有听清小丫头的嘟哝声,只是看到文诗雅脸上有些泛红,心里有些暗奇,这刁蛮小丫头也有害羞的时候啊。
既然已经到了休息时间,赵嫣然也就放下了那副严肃模样,三人喝茶聊天,倒也气氛融洽。
楚铭始终对这个世界的武功兴趣盎然,想来赵嫣然武功颇高,应该知道些武林中事,于是颇为认真地问道:“赵姑娘,冒昧问一句,不知以赵姑娘的武功,在武林当中能排在第几位?”
赵嫣然噗然一笑:“你以为是传奇说话呢,哪里来的什么武林,还排位!”
楚铭有些尴尬,有武功不应该就有武林吗?
赵嫣然看到楚铭的尴尬之色,收住笑答道:“你说的武林,应该是那些功夫门派吧,这些人中也有高手,不过大都给一些高官权贵充作护卫或是直接入职军伍。单单草莽之间,高手是不多见的。我这三两下,对付一般蟊贼还可以,若是遇到那些豪门护卫或是军中高手就远远不够看了。”
楚铭听了之后颇感兴趣,果然有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啊,原本楚铭是不信世上有武功的,不过连穿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发生了,有武功就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了。况且蓝衣人的身影楚铭历历在目,时隔日久反而回想起来更加清楚。那种飘然若仙的身影至今仍让楚铭震撼非常,难以忘怀。
当下楚铭将自己偶遇到的蓝衣人情状说了出来,文诗雅对这种离奇之事也是十分感兴趣,一头凑了过来。
赵嫣然深深地看了楚铭一眼,才郑重道:“你说的如果是真的,那你见到的蓝衣人应该是这世上少有的绝顶高手,像这种高手,整个昭武国也找不出几个。我也是听父亲说过,世上少有人把武功练到极致,便能够飞檐走壁。你如果以后再碰到还是远远躲开为好,这种人大多都是达官显贵的顶级打手,一般不会轻易出手,要劳动他们出手绝非小事。”
赵嫣然不过几句话就将楚铭心里的武侠世界打了个支离破碎,这高手成了打手,这样的武林还是楚铭心里快意恩仇、酒肉江湖的武林吗?
“那有没有能够隔着十几丈能够将人打飞的功夫?”楚铭又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文诗雅也从没听说过武林故事,小脑袋颇感兴趣,睁大眼睛等赵嫣然开口。
赵嫣然鄙视地看了楚铭一眼,那意思就是少年,你想多了。
楚铭有些颓丧,看来自己神功大成的梦想不能实现了。旁边文诗雅追问道:“赵姐姐,你不是说你家是武将世家吗,总有些武功秘籍什么的吧。”
楚铭还不清楚赵嫣然家世,文诗雅见楚铭不解,解释道:“赵姐姐父亲是军中宿将,曾经跟着国朝大将军南征北战,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只是有一次受了重伤,才不得已退出军伍,现在在卫将军府任职。”
楚铭这才明白赵嫣然原来是武将虎女,难怪一身好身手。
赵嫣然闻言有些黯然:“家里倒是有些父亲珍藏的武学典籍,不过都是些军中典籍,不适合我们女人练。我娘本是形意门弟子,后来嫁给父亲之后就渐渐放下武功了,我学的这些还是求着娘亲教我的,不过总有些残缺不全。倒是爹爹一身本领,在军中闯出了偌大名头。可自从受伤之后一直闷闷不乐,后来起意想找个传人将一身本领传下去,奈何我是女儿身,又良材难寻。”赵嫣然想到父亲日渐消沉,又有些愁绪纷扰。
小丫头见赵嫣然有些意兴阑珊,不禁天真道:“那让这个坏人去当你爹爹的弟子不就行了?”
赵嫣然上下打量了一番楚铭,撇撇嘴不说话。
楚铭心想这女人又瞧不起自己,但自己也想见识一下真正的高手,当下挺了挺胸膛,理直气壮道:“怎么,我不行吗?”
赵嫣然敷衍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楚铭见状大受打击,文诗雅更是趁机在楚铭伤口上撒盐,嘲弄道:“你看你自己那副文弱书生样子,手无缚鸡之力,竹竿一样的胳膊,还真敢想成为高手?”文诗雅把自己能想到的恶毒言语都搬了出来,也难为她小脑袋瓜里存了这么多恶毒语言。
楚铭觉得有必要替夫子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小丫头,文诗雅眼尖,见情况不妙坏人要动手,于是慌忙跑开。楚铭在后面急追,今天一定要教训教训这个不尊重师兄的小师妹,二人围着凉亭转来转去,时不时传来文诗雅的惊叫声和呼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