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力成为商品，是资本主义特有的现象。在奴隶社会，奴隶是商品，但奴隶的劳动力却不是商品。奴隶不是把劳动力卖给奴隶主，而是把自己连同自己的劳动力一劳永逸地卖给自己的主人。在封建社会，农奴是土地的附属品，向土地所有者缴纳贡赋，而不是出卖劳动力，不是从土地所有者方面取得报酬。只有在资本主义社会，劳动力才成为商品，劳动者可以自由出卖自己的劳动力。从表面上看，劳动者是自由的，他们既不属于任何私有者，也不属于土地，实际上他们是整个资产阶级的奴隶。因为，“工人是以出卖劳动为其工资的唯一来源的，如果他不愿饿死，就不能离开整个购买阶级即资本家阶级”[3]。所以，“工人不是属于某一个资产者，而是属于整个资产阶级”[4]。
资本家拥有资本。资本包括原料、生产工具和各种生产资料；但这些东西并不是在任何条件下都是资本。“黑人就是黑人。只有在一定的关系下，他才成为奴隶。纺纱机是纺棉花的机器，只有在一定的关系下，它才成为资本。脱离了这种关系，它也就不是资本了。”[5]所以，资本是一种生产关系，是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关系。只有资本家用自己掌握的交换价值购买了工人的劳动力，剥削了雇佣劳动，使原有的交换价值增殖，它才变成了资本。因此，“除劳动能力以外一无所有的阶级的存在是资本的必要前提”[6]。
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利益是根本对立的。工资和利润互成反比。资本的所得份额（利润）愈增加，劳动的所得份额（按日工资）就愈降低，社会财富在资本和劳动之间的分配就愈不平衡。由此可见，“资本的利益和雇佣劳动的利益是截然对立的”[7]。资产阶级经济学者大肆宣扬的所谓劳资利益一致，完全是为资本主义制度辩护，是麻痹无产阶级意识的谎言。
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资本迅速扩大，利润迅速增加，工人阶级日益贫困化。由于分工和使用机器的范围不断扩大，童工代替成年工人，女工代替男工，非熟练工人代替熟练工人，机器排挤用人的劳动，造成了越来越多的失业大军。小生产者的大批破产，使失业队伍增加，工资不断下降，“这样，伸出来祈求工作的手像森林似的愈来愈稠密。而这些手本身则愈来愈消瘦”[8]。
经济危机是资本主义的必然伴侣。资本家为了追求利润，日益扩大生产规模，增加产品总量。但是，世界市场却日益狭窄，可供榨取的新市场日益减少。因此，经济危机这种产业的地震，就愈来愈频繁和剧烈。危机到来时，资本家解雇工人，降低工资，使大批工人死亡。
《雇佣劳动与资本》一文，于1849年4月在《新莱茵报》上以社会论的形式分五次刊登。最后一次末尾注明“待续”。按照马克思的计划，将论述中等资产阶级和所谓的市民等级在现存制度下必然发生的灭亡过程；欧洲各国资产阶级在商业上受世界市场霸主英国奴役和剥削的情形。由于报纸停刊，这个计划未能实现。
马克思逝世后，在他的遗稿中发现了一篇写于1847年12月的手稿《工资》。这是一份未完成的提纲。从时间上看，《手稿》与《雇佣劳动与资本》的写作大体同时；从内容上看，《手稿》与《雇佣劳动与资本》有密切联系。有些内容已在《雇佣劳动与资本》中作了较详尽的论述；有些内容，是对《雇佣劳动与资本》的补充。《手稿》着重批判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的辩护论调，揭穿马尔萨斯主义这个“十分愚蠢、卑鄙和虚伪的学说”[9]，批判小资产阶级社会主义者蒲鲁东、布雷关于通过储蓄银行改造资本主义的谬论。《手稿》以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分析了资本主义剥削制度与无产阶级革命的关系，指出资本主义大工业、自由竞争和世界市场的出现，创造了解放无产阶级和建立新社会的物质条件，使无产阶级团结和发展到有能力对旧世界进行改造的程度。资本主义把劳动力变成商品，把一切都当做买卖的对象，把旧社会的一切关系变成了纯粹的金钱关系。现在，工人们认定：“一切他们都能摆脱，都能割弃；因此，他们就第一次摆脱了对一定关系的依附。”[10]这样，资本主义制度本身，就为自己的灭亡准备了条件。
《雇佣劳动与资本》一文，是对工人阶级进行科学共产主义教育的重要文献。马克思曾以该文的内容，在布鲁塞尔、科伦和维也纳的工人集会上作演讲，受到广大工人的热烈欢迎，对于提高工人阶级的觉悟有着重要的意义。科伦共识联合会把这篇文章指定为会员的学习材料，要求大家认真学习。
必须指出，《雇佣劳动与资本》是马克思政治经济学形成时期的作品。在这部著作中，马克思已经基本上阐明剩余价值的来源，揭示了自动化榨取雇佣工人的秘密。但是，像马克思其他早期作品一样，这部著作与马克思后来的作品比较起来，有的论点不够成熟，有的用语不够妥当，主要是还没有把劳动与劳动力区别开来，认为工人出卖的是劳动，因而还不能确立严格科学的剩余价值理论。这个工作，是在50年代完成的。1893年，恩格斯在出版《雇佣劳动与资本》的通俗版本时，写了一篇导言，对该文内容作了重要的修改和补充。
[1]马克思：《福格特先生》，《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4卷，第464页。
[2]马克思：《雇佣劳动与资本》，《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6卷，第474页。
[3]同上书，第479页。
[4]同上。
[5]马克思：《雇佣劳动与资本》，《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6卷，第486页。
[6]同上书，第487页。
[7]同上书，第497页。
[8]同上书，第505页。
[9]马克思：《雇佣劳动与资本》，《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6卷，第649页。
[10]马克思：《工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6卷，第660页。
十、关于自由贸易的演说
宣传科学社会主义理论，把新世界观传播到社会各界是这个时期的重要工作。1847年9月16-18日，在布鲁塞尔举行的国际经济学家会议上，讨论自由贸易问题。出席会议的有英、法、荷、意等国著名的自由贸易派经济学家、工业家和商人，共150人。工人代表以观察员身份列席会议。
马克思、恩格斯和维尔特等参加了会议，决定利用这个会议的讲台揭露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的伪善面目，阐明无产阶级对保护关税和自由贸易问题的原则立场。
会议头两天，讲坛上充满着资产阶级经济学名流们的胡言乱语和连篇废话。这些学术界的巨子根本没敢深入到真正的政治经济学领域中去。会议第三天，在讨论“实行自由贸易是否对工人阶级有利”的问题时，无产阶级代表维尔特作了发言。他生动地描绘了资本主义的发展给工人带来的灾难，指出资本家是工人阶级天生的敌人。无产阶级虽然赞同自由贸易，但在根本上否认自由贸易会给自己带来好处。在无产阶级看来，保护关税制度根本不保护工人，自由贸易制度同样根本不能改变他们的悲惨处境。但自由贸易让资本家能充分地自由活动，从而加剧资本家与工人之间的矛盾，加速社会革命的到来。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无产阶级才赞同自由贸易。
维尔特的精彩发言，博得列席会议的工人代表的热烈欢迎，却吓坏了参加会议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本来马克思已经登记要求发言，但会议主持者突然宣布停止辩论，不给马克思发言的机会。他们意识到，如果让马克思发言，他们就无法把所讨论的问题交付表决。
会议闭幕后，恩格斯在《北极星报》上发表《讨论自由贸易问题的布鲁塞尔会议》，详细介绍了马克思和维尔特演说的内容。9月29日，比利时《民主工厂报》发表了马克思准备在会上发表的演说的一部分：《保护关税、自由贸易和工人阶级》。1848年1月9日，马克思在布鲁塞尔民主协会会议上作了《关于自由贸易的演说》，有力地驳斥了自由贸易论者的谎言，阐述了自由贸易与工人阶级的真正关系。
马克思指出，无论保护关税论或自由贸易论，都不代表工人阶级的利益。在资本主义发展初期，保护关税制度曾经保护了本国工商业和自由竞争的发展，成了资产阶级反对封建主义和专制政权的武器。19世纪40年代，在英、法等已经建立资本主义统治的国家，保护关税阻碍工商业的发展，影响国际生产力的增长，成了保守的制度。
自由贸易论者大肆宣扬：他们要求自由贸易，是为了改善劳动阶级的处境，因为自由贸易的结果是廉价的粮食、高额的工资。这完全是欺骗宣传。马克思指出，工人的工资不过是劳动（力）的价格。粮价下降，劳动（力）这种商品的价格也必然随之下降。在这种情况下，工人不仅没有得到好处，处境反而更加恶化。这一方面是自由贸易加速资本的积累和集中，促进分工的扩大和机器的更广泛的使用，从而加剧了工人之间的竞争；另一方面，当粮价和工资同样处于较高水平时，工人节省少许粮食就足以满足其他的需要，而当粮价下降因而工资也大大降低时，工人几乎不能用节约粮食的办法来购买其他东西了。工人们清楚地知道，资本家希望降低粮食价格的目的是为了降低工资；同时也知道，由于地租随着粮价的下降而下降，地租下降多少，资本的利润也就上升多少。他们非常正确地指出：“要是地主出卖我们的骸骨，那末，你们这些工厂主就会首先买去放到蒸汽磨中去磨成面粉！”[1]
在资本主义条件下，自由贸易的实质是什么呢？马克思深刻地指出：所谓自由贸易“就是资本的自由。排除一些仍然阻碍着资本前进的民族障碍，只不过是让资本能充分地自由活动罢了。不管一种商品交换另一种商品的条件如何有利，只要雇佣劳动和资本的关系继续存在，就永远会有剥削阶级和被剥削阶级存在”[2]。自由贸易论者喋喋不休地说什么，自由贸易使粮食价格下降，工人出卖劳动（力）商品的条件比以前有利，因而资本家与工人之间的对抗可以消除。马克思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这种骗人的谎言，指出：“先生们，不要用自由这个抽象的字眼来欺骗自己吧！这是谁的自由呢？这不是每个人在对待别人的关系上的自由。这是资本榨取工人最后脂膏的自由。”[3]实行自由贸易，资本家与工人的对立不仅不会消除，反而更加尖锐。如果说，在保护关税制度下，谷物法、海关、城市进口税等曾经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工人贫困的真正原因，那么，在自由贸易制度下，这些偶然情况全部消失了，一向掩盖着工人阶级真正敌人的帷幕被揭开了。这就不能不使两个阶级的对立更加显著。
资本家不仅剥削本国雇佣工人，而且剥削其他国家的人民。但自由贸易论者却把这种剥削关系叫做友爱关系。正如马克思所说：“把世界范围的剥削美其名曰普遍的友爱，这种观念只有资产阶级才想得出来。”[4]自由贸易论者所鼓吹的“国际分工”，实质上就是使英国等工业国家永远统治世界市场，使西印度等地永远处于落后的经济地位。事实清楚地说明，资产阶级不仅靠牺牲工人阶级而致富，而且靠牺牲别国而致富。随着自由贸易的发展和世界市场的扩大，资本主义制度所引起的一切破坏现象，会在世界市场上以更大的规模再现出来。
但是，无产阶级并不反对自由贸易。无产阶级认为：“总的说来，保护关税制度在现今是保守的，而自由贸易制度却起着破坏的作用。自由贸易引起过去民族的瓦解，使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间的对立达到了顶点。总而言之，自由贸易制度加速了社会革命。”[5]正是在这种革命意义上，无产阶级才赞成自由贸易。
马克思的演说获得很大成功。虽然保护关税和自由贸易问题的讨论已进行多年，讨论双方发表的论著汗牛充栋，但马克思的演说内容新颖，论述精辟，无论对保护关税论还是自由贸易论的伪善言辞，都是最好的揭露，最有力的驳斥。马克思发表演说时，布鲁塞尔民主协会的会议大厅座无虚席，听众对这个精彩的报告十分赞赏，当场通过了由协会出钱出版这篇演说的建议。1848年2月初，演说全文在布鲁塞尔正式出版。
[1]马克思：《关于自由贸易的演说》，《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第449页。
[2]同上书，第456页。
[3]同上书，第457页。
[4]同上。
[5]马克思：《关于自由贸易的演说》，《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第459页。
十一、团结小资产阶级民主派
1847年秋天，马克思积极参加和领导布鲁塞尔民主协会，把这个协会作为团结小资产阶级民主派的组织。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在即将到来的欧洲革命中，无产阶级必须与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民主派结成同盟，共同反对欧洲各国反动派。因此，他们十分关心欧洲各国民主派的活动，曾经同英国、法国、瑞士等国民主派建立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