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低一笑,引来魏亭山的不快。
他冷然道:“兮姑娘,老夫没有得罪倾城阁吧。”
我淡淡一笑道:“魏大人从不未到过舞倾城,又怎么招惹了我倾城阁?”
他抿了抿唇,又望了一眼窗外,低低道:“我知道姑娘的倾城阁今非昔比,但老夫素来与倾城阁无过节,姑娘为何要盗取老夫的账册?”
“大人做过什么,大人自个不清楚?还是您派出去的人,没把消息带回来?”我故作疑惑,巧笑嫣然。
“是你!’他兀的睁大了眼,用手指着我,微微发抖,“好一个倾城阁!”
他沉了一口气,将手放下,深呼吸道:“你到底想怎样?”
我耸了耸肩,无奈道:“不想怎样,只求大人能放玉国公一条生路,让他安享晚年,小小的一个禁卫军守门将领,对大人亦不会有所威胁不是吗?”
他眯起眼,道:“你想用账册要挟我?”
我微微一笑,摇头道:“小小的一本账册,何足为患,可不知道大人还记得绿竹夫人吗?”
他面露惊骇之色,连退数步。
“你,你…”魏亭山呀呀口吃,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未戳到他痛处时,他自然淡定的很,可一提起绿竹,他如何淡然。此事他隐瞒甚深,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况且若是被捞到了他嫖妓的证据,按西景律法,可是要贬为庶民的。
我便喜爱瞧他这惊慌的模样,缓缓道:“若我手里什么都没有,我何必只身冒险跑到你这府邸来。账册现在,应该快要出城了吧?哦,对了,绿竹夫人,可白白等了你二十几年呢。”
他又退了几步,磕在身后的桌上,身子颤抖不已。
“兮姑娘就不怕此次,有来无回吗?”他虽是惊慌,却也恼怒之极,狠狠道:“你今日休想走出这魏府大门!”
书房墙侧,挂着一柄宝剑。
魏亭山转身将剑抽出,银光一闪,竟要向我挥来。
我岂会坐以待毙。
正要出手,书房的门却被推开,魏子房冲了进来,竟为了挡了这一剑。他单手将剑身握住,血渍如流。
“子房!’魏亭山惊呼,立刻将剑松了手。
“父亲莫要冲动…”魏子房丢了剑,用另一只手握住受伤的手,缓缓走到魏亭山身侧,道:“如今倾城阁今非昔比,况且,西烽已经允诺要娶兮姑娘,若是父亲动了她,后果不堪设想。”
我正诧异魏子房替我挡剑,又听他这样说,心里明白了几分。
是因西烽的缘故,他不得不顾忌,倒是识大局。
魏亭山听了子房的话,果然细细思量起来,脸上虽仍是怒色,却也平息了不少。他望着地上的剑,低低道:“还是我儿想的周到。”
“是。”魏子房垂首道:“父亲,就由孩儿送兮姑娘到慕王府,如此也可向慕王暗暗传达此次之事。”
送我前往慕王府?
此次进魏府献舞,本就有西烽的半点关系,如今魏子房称要把我送到慕王府去。我虽知晓,西烽对我的事,必然知道的多些,可有些事,我还不想与他同谋。
“如此甚好。”魏亭山抬眼瞪着我,定定道:“兮姑娘,不错,玉国公不足为患,那也请兮姑娘保存好老夫的账册,还有那件事,万不可再提起!”
我淡淡一笑,“那是自然,也希望魏大人说到做到。”
款款转身,离开魏亭山的书房。今日之事,倒是比我想象之中简单了几分,恰是因为魏子房。
我一出门,他便跟在我身后。
久久才开口问:“兮姑娘,好像从未想过要置家父于死地吧?”
自然没有,魏亭山虽算不上忠臣良将,却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况且他在朝中的时日早已不多,终归是要归隐的。
可你魏子房不同。
我笑了笑,淡淡道:“等他日魏公子承袭官位,与小女子定还会有交集。”
他便不再说话。
我被送到慕王府时,西烽恰好进宫去了。
慕王府的总管接待了我,将我安排在偏远的厢房内,并派遣了两个丫头伺候我。
王总管应是西烽的心腹,他一听我是倾城阁的兮姑娘,立刻变了脸色,同我说话也是小心翼翼,不敢怠慢。
前往厢房时,王总管告知,慕王已娶了两位侧王妃,纳了四名侍妾,只大都不受宠,一个月兴许能见上一面。
我心想,西烽倒也是个风流人物。
王总管又同我说了两位侧王妃的来历。一位是大将军绥远的小女儿,绥静,另一位是工部御史马鞍之女马果儿。要论品级,马果儿入府稍早,但西烽迟迟没有立正室。
他若是娶我,顶多也是给我一个侧王妃的名分,再不济,便是侍妾。
一路走到厢房,瞧着环境还不错,院里种了些丁香花,甚是好看。我一时想起南桀小院的白茶来,一阵恍惚。
这儿是娘亲的故国,茶花遍野,若是我住的院子里头也有白茶多好。可惜舞倾城里头,从未有白茶花。
我住进慕王府,写了一封信,要王总管替我快马送到倾城阁去,免得安姑姑担忧。
疏影还留在西京城里,倒是随时可以联络。
王总管安排好一切,为我准备了些吃的,便离开了。
厢房内的陈设很是素雅,简朴不失大气,倒是很符合西烽给人的感觉。我又怀缅起初见他时的样子,我还有些愚昧,无知。
我没有胃口,王总管派人送来的餐食我一律未动,只想着西烽能快些回来。
可到了晚上,王总管又传话过来,说是今晚慕王要留在宫中商议要事,明日才可回来。
我一听,便没了精神,早早入睡。
慕王府的厢房内有熏香,催人入眠,这一夜睡得极舒服。
一觉竟睡到第二日晌午,才有丫鬟来催我起床,为我梳洗。
一问才知,已过了午时,又问过才知一早西烽回来过,取了些东西又进了宫,见我未醒,便吩咐下人要我好好休息,不必唤醒。
我暗自懊恼,又不知西烽要何时才能归来了。
梳洗好,王总管前来找我,说是膳食已经备好,两位侧王爷与侍妾都已经到了正厅,就等着要见见我。
原本我在自个房里吃些东西便好,可午膳竟要喊我一起,看来这些女人迫不及待的想见见,他们的王爷将要迎娶一个怎样的女子回来。
我简单挽了一个发髻,插了一支素钗。
前厅的人到的差不多了,我在门口偷偷往里头瞧了一眼,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我要面对的是五个女人。
我整了整衣衫,走进屋里。
“阿兮见过两位王妃。”我微微低着身子行礼,垂首低眉。
“兮姑娘的面子果然大的很,竟巴巴的让我们等了这么久,他日进了府,姐姐,你说这儿哪儿管得了?”左座的女子酸楚道。
“妹妹今日话多了。”右座的女子淡淡道:“兮姑娘不必多利,快些坐下吧。”
“谢王妃。”我还礼,抬头瞧了一眼座上的人。方才以礼相待的,应该就是马果儿了,而一旁的,应该就是绥静。
恰好为我留了一座,我便入座。
除了马果儿,她人的目光皆不友善,我也尽数无视,横竖没必要与她们较劲。这一顿饭甚是平静,她们除了以恶毒的目光打量我,再无其它。
我便有些好奇她们邀我前来的真意,实在令人费解,我原以为是要找我麻烦的。
过了晌午,马果儿又邀我去她院里喝茶吃点心,我拗不过,只好陪着王妃。
却瞧见绥静走时,眼里一丝狡黠。
马果儿带我进了她的独院,院里有些花,瞧着像是木兰,可木兰不多见,瞧着倒是清新可人。
我和侧王妃坐在院里的石桌旁,吃着点心,赏着花花草草。
我也实在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马果儿一手举着茶盏,一手抚上小腹,嗅着茶,故作呕吐状。
瞧她呕的样子有些虚假。
我既是有过身孕,自然知道她这是怀孕之象。可她既是装的,却又装的不像。我暗自笑着,原来她竟是这个心思。
她的丫头都站得较远,大概也不会听到我们说些什么。
我便笑着说:“王妃有了身孕?”
她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是啊,已有月余。兮姑娘怎知?”
我淡淡道:“我有过身子,自然知晓。”
她面上的表情明显一僵,未曾接话。
“不过王妃,你的心思怕是用错了。”我眯眼一笑,举起茶盏朝她泼去,茶水已凉自然不会有大碍。
她惊的起了身,用手抹去脸上的水渍,指着我说不出一句话,我就是喜欢看他人被我说的哑口无言的模样。
我拽过她的衣领,狠狠道:“我便遂了王妃的心愿。”
她面露惊骇之色,连声疾呼:“救命啊救命啊!”
我抬脚,用力一踹,踹在她小腹上,将她踹倒在地,这一脚我用尽了力气。我不再是原先心软的楚兮,若有人要蓄意害我,我必定双倍奉还。
这一脚的力道,若是武功高强之人,必定会要了她的命。
她吃痛的捂住小腹,一旁的丫鬟赶忙迎了上来,扶住她。可是她痛的竟说不出一句话,她本还想栽个罪名给我,却说不出一句。
“姐姐!”
此时绥静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扑到马果儿身旁,故作担忧的望着马果儿。可嘴角却有一抹邪笑。
马果儿满头大汗,我才发觉事有不对。
仔细一瞧,裙裾间竟见红。
“小静…为什么…大夫不是说我小产吗?怎么会…”马果儿咬着牙说了几句,终于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