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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笼中困兽

剑意也是一种心意,是一种念头,同样拥有改变外物的力量,就像魔法师们认为人的“原罪”或者说“欲望”就是魔力的本源一样。

为什么这个念头会有“焚寂”“霄河”这样的形体?这个问题屠苏是在看到“幻想猛兽”出现过程时候得到的答案。幻想猛兽是一万名能力者AIM扩散力场的集合体,凝出身体的契机则是那些少年们心中共通的负面情感——不甘、愤怒、遗憾、疯狂,这些情绪扭曲了少年们的个人现实,也让彼此的AIM扩散力场能够以这些共同“现实”发生共振,当强大的力场扭曲在其范围内的光、电、引力乃至空间的时候,“幻想猛兽”便现出了体形——其实屠苏看到的只是偏转的光、美琴击中的只是扭曲的电场,击碎了共振核心后,它的形体自然会消失,因为它并没有真正存在。

剑意同样如此。当对天地万物的感知与理解达到一种玄妙不可言的境地时,修士的心神便能与天地融合,举手投足间便能引动天地大道、剑破虚妄法则,用超能力类似的概念,就是个人现实同AIM扩散力场融合一体从而直接显化,此时的“个人真实”与“真实”并没有多少不同,同样可以让可见光频率的电磁波偏转,看在眼中便是血红色的焚寂、便是天青色的霄河。

人最难做到的是“自知”,人的力量也是来自于“自知”。野兽跟人都知道吃东西,但是人会“做饭”,野兽只知道“捕食”。

一方通行能够操纵碰触到的一切物质的方向,屠苏剑域中一切剑气皆可斩断因果,初看起来倒是各有优势,不过知道怎么“做饭”的屠苏,层次上便远高于此刻只会“捕食”的一方通行,这是这件事后美琴师从屠苏在厨房学艺的过程中得出的真理:野蛮人虽然野蛮,毕竟不是没脑子的野兽啊。

……

一方通行咳着血捂着小腹站起身来,右手四指上有一条刺目的剑痕,受伤这种事情他已经多少年没有遇到了。就在刚才,被人比作狗又真当狗一般狠揍的他暴怒中试图接近屠苏谋求与对方的肢体接触,没能成功后冒险准备握住血红色的剑锋,当四指与剑锋接触的极短一瞬,一方通行震惊的发现“个人现实”里没有剑的存在,就在同一时刻他的“个人现实”投影边缘出现破碎的一角。得益于惊人的计算力与反应力,一方通行及时收手躲开剑锋,然后被对方一脚带动暴风的侧踢踹向腹部。

超能力并不能无视客观规律,甚至超能力只是客观规律的某种体现,发动超能力同样要付出自身的力量,遵循着力学原理与能量定律。比如美琴连续放电后会失去体力“我没电了”——一方通行可以反射子弹,其中的道理却没有“扭转运动方向”那样简单——单纯让子弹冲量反向,一方通行自己也要承担做功时产生的反作用力,这跟直接挨上一枪没有太大区别。所以他是用AIM扩散力场先将子弹的动能诱导转化为子弹中原子无序运动的内能,然后再引导原子同时反向运动完成内能向动能的再次转化,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会有一定能量的损失,还有AIM扩散力场做的“诱导功”导致自己体力的损耗。所以当时他按照同样的操作方法,竭尽全力意图捕捉屠苏踢来的腿脚让它变成肉沫,结果屠苏的脚没碰到他前,掀起的暴风已经将他踢飞。

被又一次击倒的一方通行暴怒狂吼,从来没有人能压着他打,从来没有人能把他像狗一样踹飞一次又一次,他是学园都市的第1位,是无数计划的第一候补,是树形图设计者认定的唯一能达到LEVEL6的人,是学园都市的最强,而他的目标是无敌,是不会有人生出挑战欲望的无敌!

一方通行在屠苏面前完全是被压着打,在被屠苏近距离攻击时只能移动自己的身体躲开,而那些离体的剑气完全不遵守原本运行的规律,明明是由剑推动的空气凝成,但每一个分子都在极动与极静之间随意转换,根本无从解析及体前的矢量法则。无论是能力的属性,还是绝对的力量,全部被第6位压制,这让一方通行怎么能接受。

“剑气?风?对了,不止你裁决会用这一招,我一方通行更会用!不像你这个从地底下挖出来的剑客,我是学园都市的科学之王!”

暴风开始在一方通行身前嘶嚎,整个学园都市内的风都开始随着一方通行的计算式在他身前聚集。这次超能力发动的等级已经完全超过了过往纪录,暴风的中心甚至出现了一团放射光芒的电浆云。电浆云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扩大为直径十余米的等离子体聚合物,核心处的温度正在急剧升高,把这样的高温气团扔下来,就算是钢铁也能化成灰吧?甚至只要一方通行愿意拼命,这团等离子云足够达到核聚变反应的点火温度——一方通行临战时的突发奇想,已经展现出了惊人的效果,如果不阻止的话,聚变反应发生,整个学园都市都会被这颗由NO。1动念间成形的大当量“氢弹”夷为平地!

“死吧!去死吧畜牲!我要得到的是没有人可以来挑战的绝对地位!畜牲!跟强者战斗确实能提高能力,至高的力量就在我的手里,所以你就给我好好去死吧!我才是最强!是无敌!”一方通行疯狂的笑着喊着,手握的人类最终极能源“核聚变”的力量,让他感到“绝对能力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仅仅控制学园都市的风向就能有如此大的威力,当他掌控全世界的风向时候将再也没有人能生出挑战的胆量!

屠苏抬头看向空中的凝缩的放电气团,像是不屑的轻啐一口,这让刚展开疯狂笑颜的一方通行表情为之一滞。正当一方通行暴怒间再度增加等离子体温度、抱定不惜把自己卷入爆炸中心的决心引爆核弹时候,空中出现一个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大光环将等离子团笼罩其中,光环周围密密麻麻的古拙线条很快成形,中央的风暴瞬间脱离了一方通行的控制,等离子体开始降温、消散,而暴风则化为黑白两色界限清晰却相互转化的浑浊气团,在光环内流转变幻。如果有对东方哲学有过研究的人在附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喊出“太极”二字——不错,这正是以太极之理运化剑气构建成形的剑阵,是屠苏以焚寂剑域加持从而展现出“玄真剑阵”的完全形式。

阴阳两极的流转变动,此时的焚寂剑域内的一切哪有一方通行掌管的余地?“领域”的力量第一次在学园都市内显现,虽然屠苏自己也是第一次全力运用,尚不算纯属,比上魔法侧顶尖人物或许还有缺陷,压倒现在的一方通行倒是完全够了。

“这便是你所谓的‘至高’?牺牲近万条生命,就是为了得到伤害更多无辜者的力量?这样看来,我应该比你更强,现在我需要你的性命去给那些消失不见的妹妹们一个交待——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负隅顽抗,还是安心赴死?”屠苏持剑侧立,剑尖笔直指向倒在地上的一方通行。

电浆云消散了,一方通行赌上性命发动的攻击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击破——这种战斗中被完全压制的不甘与对无敌的期望破灭后的绝望化为令一方通行完全疯狂的怒火,超能力失控时被反噬倒地的他从地上爬起,口鼻中流着血,状若猛兽般仰头嘶嚎着,而后一双巨大的黑翼从白浊青年两肩处伸开,延展出去足有几十米长,黑翼向外放射的全是愤怒、疯狂、绝望与杀意。

无意义的嚎叫声中夹杂着诸如“可恶可恶可恶去死去死去死你算什么东西本大爷要力量关你什么事可恶啊”之类的词句,一方通行气势大变,两眼血红面容扭曲到了极点,在巨大黑翼的衬托下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周身都是硫磺河的气息,凶戾暴虐的味道让NO。2与NO。4跨入战场的脚步都不由一滞。

“执迷不悟,自寻死路。”屠苏冷然,身体慢慢浮向空中,身周冰霜哗哗冲刷地面,滚滚奔腾的火红剑气势若一波波潮头涌动。

……

“为矢量方向控制装置输入AIM扩散力场数值设定的作业进行的早了些,不过早点体会这种力量对你是有好处的,尤其是在跟裁决的对战之中,可以让你更快掌握新的力量。你的进化已经落后了第三候补一步,一方通行,你得再努力一些。”

倒悬在培养罐中的亚雷斯塔露出的笑容有如天使。

与“意外进化”的美琴不同,他为一方通行的进化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

美琴从梦中惊醒。她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悸,心脏跳动的速度明显不正常,等坐起后发现黑子居然也抱着胸口坐在床上。

“发生什么事了?”两人同时问道。

出事了。

黑子伸出手,手掌边缘隐隐绰绰的颤动:“姐姐大人,我的AIM扩散力场有些失控。空气中也有好强的振动——这是什么人在动用力量,太可怕了!”

美琴抬头望向窗外,却发现霄河正站在窗前。

美琴觉得不对劲,拿起手机拨下屠苏的号码,但是声音提示对方已关机。美琴有些着慌,一种纯粹是下意识的警觉让她迅速穿上便服准备外出,一时忙乱中甚至找不到之前脱下的帽子。黑子还有些呆呆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霄河却出现在了门前,她一反白天时的乖巧,躬着身子拦在门前呜呜鸣叫,看起来是不想让美琴出门。

美琴这下才看出来,霄河早就知道外面要发生什么、在发生什么,而能让霄河这么做的人,除了美琴外只有屠苏。霄河应该是得到了屠苏的授意,不让自己出门——那她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指示?难道是——樋口制药!那间屋子里有人进去过,自己稍有怀疑时也是霄河帮自己打消的疑虑——美琴彻底明白了,还是因为自己的事,那个计划看来根本没有取消……木头脸先自己一步发现的疑点,又专门等自己看到那个“已冻结”的文件让自己安心回来,他甚至指点霄河瞒着自己。

“可恶!我真是个白痴,早就跟木头脸说过那件事,白天又……我早就该知道这事情瞒不住他的……可你为什么老是这么自做主张,为什么总是丢下我自己去拼命,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关在鸟笼里的金丝雀么?”美琴咬牙怒道,但是眼中却有泪花在闪动,那个笨蛋,就不能偶尔聪明上一回么。

美琴再往前一步,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霄河,让开,把你变成毛巾只是我一个念头的事情,你阻止不了我,但可以来帮我——他也需要帮助!”

霄河在思考,按理说本喵得听美琴的喵,但是今天前主人的吩咐本喵也是答应了喵。霄河很苦恼。

黑子已经走下床:“姐姐大人……我还能使用能力,我送你过去。”

美琴轻舒一口气:“对不起,黑子。把我送下楼就行,那边的战斗层次……不是你能帮得上忙的。”

黑子点头:“明白。姐姐大人……小心些。”没有声音传来的战斗,离这边的距离可想而之,但是居然可以影响其他能力者的AIM扩散力场波动——这样的超能力者间的战斗,已经超过了黑子的想象。在这次“升级”之前,姐姐大人就是黑子心目中不可战胜的存在,黑子烦恼的从来不是有人能击败美琴,而是总是一马当先冲进麻烦中的美琴会不会卷入事后的麻烦中,但今天这样层次的战斗不由让黑子担心美琴的安全。不过黑子也知道,现在自己能做的只有祝福姐姐大人平安归来,希望百里学长能照顾姐姐大人周全。

黑子已经握住了美琴的胳膊,霄河看到拦不住美琴,连忙跳上美琴肩膀,然后一起被传送到了宿舍楼外。

在脚底强大电磁力吸引下美琴站在了一栋高楼外壁上,但是战场距离可能有些远,她没能找到战斗发生的地方。城市里的风向很乱,应该也是战斗的余波——而现在看来战斗的中心明显不是在第七学区。

美琴看向抱着自己肩头后肢尾巴都悬在空中的霄河:“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位置,否则就把你变成毛巾扔公厕一个月!”可能是怕威慑力不够,美琴偏头一想,又给加上了个补充:“男厕!”

这个威胁太可怕了喵,本喵可是极爱干净的大小姐喵啊!前主人大人,这真不赖我喵。霄河心中哀叹一声,喵呜一声用尾巴指了个方向——应该是第十学区那边。

美琴终于露出些许笑容,她把霄河抱在了怀中,向着木头脸所在的地方飞驰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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