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夜之魔女——莉莉丝是撒旦的妻子。
她好像从地狱存在的那一刻起就住在了那里。若要说起在地狱里头究竟过了多久,有时候莉莉丝这个地狱第一美人自己也是分不清的。她听侍女们说这个地狱有九层,但事实上在这个地狱里属于她的空间只有这样一个宫殿,或者说一个房间,而她的丈夫时常都是失踪的。
在地狱没有白昼与黑夜的变化,外面的天空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楚。莉莉丝闲极无聊的时候常常会半躺在床上回想自己这漫长的一辈子究竟有什么意义。
上帝创造的第一个女人,却不安于做一个屈从于男人、附属于男人的角色,她试图掌控自己的人生所以她潇洒地离开了伊甸园。
莉莉丝觉得离开亚当这个男人就能够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可是她却忘记了离开伊甸的庇护并不能改变女人和男人在身体条件上那天生的差距。上帝派遣来找她回去的使者仿佛就像专程来让她难堪的,走投无路之下她自暴自弃地跳入红海求死。
但神赐的灵魂却并不如同这具躯壳一般脆弱,海水居然不能将她带向死亡。不生不死地在红海里漂浮了不知多少岁月,直到路西法带领三分之一的天使叛离上帝,他们坠入红海时卷起的漩涡将无所依附的莉莉丝一同卷进了地狱。
至此,莉莉丝的人生仿佛真的成了一片浮萍,她看不见未来的方向。
莉莉丝无疑在哪里都是美貌出众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美人,她顺理成章地成了撒旦萨麦尔的妻子。新婚时男人很甜蜜,他为了莉莉丝建造了豪华的宫殿来金屋藏娇。但新婚时的宠爱随着宫殿的完成慢慢减淡。等宫殿落成之后她的丈夫不允许她离开他的宫殿的同时却很少再回来。
嫁给萨麦尔本来就是迫于无奈,现在他既然已经不再爱她,那她更不会哭哭啼啼地去挽回他。值得庆幸的是,丈夫的冷落给了莉莉丝更多能够自由掌控的时间,她要用这些时间来变的强大。
至少,她要离开这个不分昼夜的鬼地方。
她是夜之魔女莉莉丝不是吗?
除了勾引男人的本事之外,她还是有些别的本事的,比如巫术。
莉莉丝几乎算得上是地狱里最出色的女巫,她总能找到办法离开地狱却总也逃不出自己丈夫的手掌心。她总有办法离开萨麦尔,而萨麦尔也总有办法将她找回来。久而久之这样的追逐战几乎成了这两个人生活中的调剂一般的存在,对于莉莉丝离开地狱去地面上风流几天接着又在几日后被撒旦带回地狱几乎没有人会去在意的谈资。
无止境的追逐仿佛耗尽了莉莉丝所有对于自由的期待,那颗原本还算是干净的心也渐渐地与她的丈夫同化了。她是地狱的使者死亡的化身,既然是恶魔那么就该作恶不是吗?既然她的美丽的外貌足以去迷惑男人,那么就让她成为那些男人的丧钟吧。
直到某一天,莉莉丝感受到来自地面上的召唤,有人用鲜血打开了地狱与人间的道路。
那是该隐第一次见到莉莉丝。
记得当时连大地都在不住地震颤,在漫天的血色的映照下莉莉丝提着裙摆款款地从地缝里头走了出来,风轻抚过她垂顺在肩头的黑发,她像是无意似得瞥了该隐一眼,嘴唇红颜似血,眉眼间冷冷的却媚气十足,仅仅一个眼睛就已经风情万种,颠倒众生。
该隐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即使是他的母亲夏娃都没有这样几乎衬得上奢华的美丽。他第一次觉得即使那个人就在他的面前,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还是很远……
莉莉丝放下裙摆,用一种不带感情的眼神打量这该隐,而后她开口淡淡地问道,“是你,在召唤我?”
那一刻该隐觉得自己的喉咙发干,他看了眼自己手里头被掐断脖子的山羊,却又觉得这东西的血也不能够解渴。他看着莉莉丝的眼神里头多了些迷茫,但又隐约觉得只有眼前这个女人才能缓解自己的渴望。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他感觉自己喉咙干渴,声带嘶嘶地,简单的说话就像是要耗去全身的力量。
“我的名字?”莉莉丝勾唇笑了笑,“莉莉丝。”
………………………………………………………………………………………………
“咳……”
就在司丽丽要推开那扇门的时候,罗密欧突然咳嗽了一声。
司丽丽被吓了一下,她迅速收回手忧心冲冲地回头朝后头看了一眼。只见被洛伦佐搀扶着的少年,他脸色看起来比平时更苍白了,皮下的血丝都隐隐可见。有些单薄的肩膀上甚至还在微微颤抖着,就像是在承受什么痛苦似得。
“别担心。”洛伦佐优雅地冲司丽丽笑了笑,“人类对于血族的旅行方式总是有些不适应的,只是普通的排异反应而已,回去给他喝些药就行了。”接着他耸了耸肩,笑道,“皇后陛下怎么还不开门呢?难当您感觉不到陛下正在召唤着您吗?”
洛伦佐这么一说,司丽丽无意识缩了缩脖子,视线无意识地掠过站在一边的巴斯蒂安,他正用一种说不出什么的眼神冷冷地打量着她。司丽丽突然觉得背后刮过一阵冷风,那风贴着司丽丽的后颈吹过直让她汗毛林立。
气流在这样狭长的空间里头造成的声音隐隐还有些回音,听起来还真是非常恐怖。
勉强定下心神,司丽丽试着放松手臂,垂下头长长地出了口气,接着便用尽全身的力量重重地往前一推!
意料中应该需要很大的力量才能推开的大门居然像是没有重量一样被轻轻地推开。
只听到‘吱嘎’一声,密闭多年的墓室开启了。
风迎面刮过来,吹得司丽丽睁不开眼睛。等她适应了些睁开眼之后,几乎被自己的眼睛所看见的东西惊呆了,那间墓室并不大,却很高,像是没有顶似得向上方无限延展。而那片好像无尽的空间被一种闪烁着幽蓝色的光晕的漂浮物填满了,一闪一闪地就像是星空一样美妙,就连墓室的墙壁上也嵌满了不知名的宝石,那些宝石正闪闪烁烁的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墓室的很简单,简单到只在中央放了两具棺材。其中一具通体都是由透明的水晶制成的。那具棺材是空的,能清楚的看见那里头没有人只有一些黑白色的玫瑰。司丽丽几乎在见到那棺材的第一眼就觉得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的恶心感,她紧抿着嘴侧着身子让开了些,好让后头的洛伦佐他们进来。
“哦!”洛伦佐慢吞吞地走了进来,他将罗密欧交还到司丽丽的手里,接着气度雍容地在这间石室里头来回走动就像是在巡视自己的屋子一般自在,“原来,这就是王最后安息的地方吗?”说着,他像是失望似得轻轻一笑,神态有些轻蔑一点也不像是在参拜自己的国王的陵寝。“跟想象的不同,简单了些。”洛伦佐双手环抱在胸前,说话时有些吊儿郎当,“我想这应该是您的位置。”他指着那口水晶棺材,说话时用的是猜测的语气,但却让司丽丽开始担忧他是不是打算让她躺进去。
“不是谁都有资格躺在王的手边的!”巴斯蒂安瞥了洛伦佐一眼,接着径直朝着房间的中央走去,“还有,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喜欢把财富浪费在华而不实的装饰上头吗?”
“可是,血族的审美不就是追求华丽吗?”洛伦佐的脸垮了下来,他跟着巴斯蒂安走着,嘴上却嘟囔着抱怨,“将一切都变得像是能够闪光一样的奢华才是血族的审美。我想陛下的审美真是有待商榷。”
“陛下能娶到像莉莉丝这样的华丽的美人为妻,就说明他的审美很有问题了。”巴斯蒂安意有所指地说着,口吻有些讽刺,让正扶着罗密欧的司丽丽产生了些罪人的自觉,不由心虚地往后缩了缩。
洛伦佐大概是看到了司丽丽的反应,他笑了笑,声音很轻,却很刺耳。水晶棺旁的那具棺材可以称得上是尽奢尽美,手工精致、嵌以金饰并且还是由罕见的木材手工打磨制成。棺盖上有蝙蝠的浮雕,还有些说不清楚含义的图腾,虽然已经尘封许久,但依旧光可鉴人,光彩夺目。
洛伦佐修长的手指沿着棺盖划过,他轻轻地敲了敲,接着他眼神里原本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慢慢收敛起来。眼睛一眨,眼光就变了,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都转而锐利得像是一把出鞘的剑。
“这么说来……”他说着,带着些残酷的笑意,“我们伟大的王——该隐,就躺在这副棺材里头?”他的尾音上扬,像是心情愉悦的模样。巴斯蒂安没有跟他搭话,只是垂着头站着,静静地看着棺椁上的花纹,让人分不清出他的情绪。
洛伦佐伸手拍了拍巴斯蒂安的肩膀示意他让开些,两人对看一眼,接着微笑。司丽丽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正要出声阻止的时候,洛伦佐已经动手了。
那口精美奢华的棺材已经被洛伦佐打开,打开时几乎毫不费力,而被掀开的棺盖几乎算得上是四分五裂死无全尸,显然已经再也关不上去了。
棺椁开封之时,这屋子里头如同星星一般悬浮的着的东西像是收到了某种感应一般集体地颤动起来,远远地看上去氤氲一片。但是这样的景观很快就停止了,整间屋子如同他们刚刚进来时一样安静美好。男人颇有些鄙夷地轻笑着,“王倒是对皇后毫无保留,看看居然什么机关都没有。”
司丽丽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她扶着罗密欧的手紧了紧,说不上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心酸。罗密欧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那三个吸血鬼身上,或者说他有些走神,慢吞吞地伸出手像是要接住那些漂浮着细小颗粒,等那东西真的落到他的手里,退去光芒后才发现竟然是一颗水滴大小的宝石。他孩子气地笑了笑,接着将这颗小宝石送到司丽丽的手掌心,然后看着她,眼神盈盈。
司丽丽收紧手掌,觉得那颗小石头硌着手掌心很不舒服。她垂下手,讷讷地往前走了两步,想要看清洛伦佐的企图。
血族之王——该隐,正静静地躺在那具棺材里。他的容貌俊美依旧,相比之下洛伦佐和巴斯蒂安那副无可挑剔的相貌居然相形见拙。那微卷着的黑色头发都带着富有生命力的光泽,嘴唇是淡淡的粉色,就好像这个男人只是安稳地睡着了。
司丽丽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突地跳了两下,她忍不住又往前走了几步,脚步很急有些踉跄,就像是棺材里的男人正令她不可抗拒地吸引着她的似得。罗密欧蹙眉望着司丽丽的侧脸,脸上的表情带着隐隐的刺痛以及失落。
该隐的整只左手被蔷薇花枝紧紧地缠绕着,那花像是扎进了他的血肉里头,开出的花朵鲜艳血红仿佛是汲取了生命的能量。这样颓败的模样却赋予男人奇异的病态的美感。
视线顺着线条流畅有力的肩膀慢慢下滑,该隐的皮肤是不自然地苍白,青筋也隐隐可见,细长的食指上带着一枚血红色的戒指。戒指仿佛是一整块红宝石切割而成,但是戒面却和底下的托呈现出不同的质感。
戒面被精心地打磨成了椭圆的模样,那红色黯然深邃,盈盈得还隐隐有些色泽的变化,就像是真的有血液在里头流动一般,看起来是如此鲜活灵动。
洛伦佐的眼睛有些发暗,他朝司丽丽瞥了一眼接着慢慢地伸出手托起该隐的手掌,而后毫不费力地取下了那枚血红色的戒指。
洛伦佐用手指捏着戒指放在眼前仔细地打量着,继而轻笑起来,用一种意味十足的口吻小声地说道,“该隐的左手里藏着一个关于血族的秘密。”
说着,他眯着眼睛望向司丽丽,那眼睛里头带着十足的凶残,让司丽丽猛地觉得心惊,也就在那一刻,她的后颈又是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