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提着包袱一前一后的出了花府。
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车夫正端坐着等他们。江浸月打了个哈哈,咕哝了一句,“不是说准备马匹么,要什么马车……”花瑟听到了,神色一淡道:“马车比较安全。”江浸月忙闭嘴,慢吞吞的上了马车,刚坐进车厢里,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猛地起身冲出去,不巧正撞进刚进来的花瑟的怀里。花瑟顺手一接,浸月就稳当的入了他阔实的怀抱。浸月先是撞了个眼冒金星,然后又落入了一个温柔扎实的怀抱,待她反应过来时,花瑟正淡淡的瞅着她,狭长的眼里幽幽的浸着漫天平静,深沉的令她一瞬心安。她也忘了要脸红着挣扎起身的小女儿姿态,一味的扑在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熟悉而安心的清香,听着他胸口咚咚的心跳,这一刻竟然安心的让她忘了一切。
花瑟微微低下头,鼻尖触到了浸月的鼻尖,她这才骤然回神,望着就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他细粉的嘴唇翘着性感的弧度,柔润的光泽让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就在此时,马车突然徐徐前行了起来,花瑟便搂着江浸月安分的坐下,江浸月这才突然想起自己刚才的疑惑,连忙起身冲了出去,花瑟一惊,忙去拽浸月的手,但是她早就撩开车帘,用一双犀利的杏眼瞪着车夫,打量了片刻蓦地愕然道:“花朝?”
车夫回头丢了一个白眼给江浸月,江浸月这才松了口气,先前觉得这车夫古怪的很,还以为是什么杀手之类的,原来倒是花朝。她回到车厢内,瞥了一眼花瑟,他眼里依旧平淡无奇的点缀着一点笑意,她便知道他一开始就知道车夫是花朝,她疑惑:“你难道就不怕……”
“怕,怎么不怕,可是有人说他是非去不可,因为那里有个他非见不可的人。”花瑟笑得别有用心,那模样还真像是狐狸精俯身在和尚身上,江浸月一呆,非见不可的人?花朝莫不是喜欢什么林家的小姐吧?
花瑟仿佛看穿了浸月的心思,又给她提点了一句:“并不是那里的人。”就差没把她是谁给说出来了,只不过江浸月已经懒得再猜下去了,她拍了拍花瑟的肩,示意借她靠一下,不过花瑟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让她躺在这上面会比较舒服,于是江浸月倒头便睡了起来。
这午觉睡的甚是舒畅,就是脖子有点酸,不过等江浸月起来,她才发现,除了自己没变以外,她周围的东西都变了,她现在是在一间屋子中,屋子很干净,但是也很陌生,望了望窗外,早已是月上枝头,却不见花瑟和花朝。难道他们把自己半路上给卖了?这里也不像是什么青楼妓院,真他妈混蛋,她一边谩骂着,一边推门而出,门外的景象令她一呆,她这屋子在两楼,楼下是来往热闹非凡的人,他们嗑着瓜子,吃着花生,嘴里还不停的说着一些小道消息或是大众八卦,这不是茶馆嘛!虽然身在异地,但是所谓同道中人不管你来自何方,江浸月立马就忘了花瑟和花朝的存在,一摸袖管里还有钱,便欢乐的下了楼,找掌柜要了一壶龙井,一盘花生,就挨着最近的一桌人坐下了。
不巧的是这桌人偏偏讲得是昨日辽青花家和荷阳江家的大婚之事。这种原本就是非多舆论杂的事情一旦落入了百姓口中,再从鱼龙混杂的茶馆或是青楼等地传出,一般情况下不到面目全非是不大可能的。所以江浸月没听几句就悻悻离开换了一桌。
这一桌说的是朝中之事,所以每个人声音和表情都刻意的压制了,江浸月自然也深知此中套路,她现在一身女子装扮必然不会受这些人欢迎,所幸她袖中扇不离身,掏出扇子将脸全数遮了去,就剩下一双眼睛咕溜溜的在这桌人身上打量转动。
且闻一人道:“我听人说,就这几日,红洲那里要翻一件大案子了。”他语音刚落,坐在浸月身边的一青年立马接上嘴轻声道:“想必定然是三年前林家六公子的案子。”浸月眼珠转了转,眼底划过一丝诡异的浅笑。
一人曰:“啧啧,这案子还有什么可查头的哦,不是说林六公子自小就是病秧子么,这活不过二十岁也是常事啊。”
另一人接嘴:“话不是这么说,不是当年还有人说,是那个江大小姐间接害死了他不是么!”江浸月应和着别人一齐点头,又闻一人道:“说不准就是她,你们还记得三年前林家的那场大火么!烧死了许多人咧!就连林六公子的尸首都烧得只剩下一块黑炭了!”
浸月身边的青年沉默了片刻又道:“一定是林六公子曾得罪过江家的那个恶女。听说只要是得罪过这恶女的人,下场都很惨。”
一人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将头揰到桌前,有些神秘兮兮的说道:“对了,你们知不知道,江家的那个恶女,在三年前林家那场火灾之后回荷阳的时候,疯了。”
众人有的吃惊有的一脸早知道,江浸月挥袖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这些大男人讲个话还凑那么近,这么大热天的想热死人啊。
此时,又听一人开始挖掘八卦起来:“我听说江湖上极有名气的无奕公子曾与林六公子交好,但是那场大火之后,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失踪了三年之余。”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无奕公子爱上了江家的那个恶女,而林六公子又与那恶女关系匪浅,于是三人发生争执,林六公子气的病发身亡,恶女一怒之下火烧林府欲与无奕公子同归于尽,只是不巧无奕公子并没有死,而是受伤了,于是他回去养伤了便这么消失了三年……”
言毕,众人皆惊愕的盯着刚才说出这番推测的人,而那人只是一味的摇着扇子,眼中闪烁着八卦人士特有的光泽。没错,说这段话的人正是江浸月。
一阵沉默后,突然炸开了一大堆问题,有人问:“敢问姑娘何以如此推断……?”
又有人问:“姑娘怎知林六公子与恶女关系匪浅?”
有人则不信任道:“姑娘莫说此般胡话,无奕公子怎么会爱上江家恶女?!”此言一出,许多人都表示赞同,江浸月眼角一勾,笑道:“那昨日的婚宴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她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怔住了,恍然想起昨日正是辽青花家大公子与荷阳江家大小姐的大婚之日,就是他们口中的无奕公子和恶女的大婚之日。如果不相爱,那缘何会成亲?
“……这,在下觉得姑娘的推测很有可能带有了个人因素。说不准是恶女爱上了无奕公子,而无奕公子爱的却是林六公子,于是才会发生接下来的种种……”江浸月身边的那位青年发话了,听到那句‘无奕公子爱的却是林六公子’的时候,江浸月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就这么骤然喷在了那个青年的脸上,青年脸一黑,众人笑。
有人便道:“若是依兄台之言,那这次的成婚岂不是恶女逼得?”青年脸色缓和,连连点头道:“在下正是这么想的。”江浸月两眼一翻,想你妹的,这次可当真不是她逼婚!逼婚的是那个人面兽心的无奕公子啊!
正当江浸月想起身以一副正义凌然的姿态喊一句:“你们这些无知的人啊!”之时,肩头突然一热,旋即手臂被人一提,整个人便站了起来,她怒目扭头,对上的却是一双熟悉却冷冽阴沉的眼,这个表情她从未见过,是生气了?为什么会生气?但是她凭什么要受他的气?!明明是他先消失的!缘何要用这种眼神看她!
“松手。”江浸月挣扎了一番,却不想这混蛋竟然抓得甚紧。她两眼一瞪,声音提高了一层,“我叫你松手!”这么一喊,茶馆突然静了下来,一个个人头都转过来看向声音源处。然后有人在底下突然惊异的喊道:“这不是无奕公子么!”底下顿时炸开一片,有欣喜有惊讶,当然更多的是在想,他手上牵着的那个女人,是谁?!
而反应最快的自然是刚刚讨论完昨日两大贵族大婚的那一圈子人,很显然,这女人,八成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江家大小姐,而现在已经成为花大夫人的恶女江浸月!
不管底下细琐杂乱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冒出,江浸月和花瑟的对持,让坐在她一桌的那些人觉得寒风阵阵。
片刻,花瑟压低了目光,淡淡道:“跟我回房。”
江浸月登时怒火攻心,哟呵这死混蛋摆这张臭脸给谁看啊!她管他是干嘛生气还是怎么样,粗暴的性子已经上来了,她拼命的挣脱他的手,一边咒骂不断:“你他妈给我松手啊!我******死都不会跟你回去!我******要和你……唔!!!!呜呜!”和离二字还未出口,江浸月的嘴就被花瑟给教训了,这招在大庭广众之下,几百人的众目睽睽之下亲吻还真的是刺激的紧,刺激的江浸月巴不得拿把刀捅了花瑟这个死混蛋!
这家伙还吻得特别暴躁,浸月受不了了,想推又推不开,后来就在她呼吸困难之时,只觉得身子一轻,天地旋转,待她已经被狠狠的摔在床榻上时,她才彻底清醒。
然后第一件事,就是怒目直视那个死混蛋。见他一副与平时不同的沉沉闷闷之色,神色有些古怪的坐在桌前,她终于还是硬不下心来,只好深吸了口气道:“好,死混蛋,给我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