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进茅厕里穿戴整齐之后,秦淮终于从那个蛮族人口中得知了这个客栈的真正面目。
她深知关外和西域这块地方本就有些荒远,集聚流经的人也如此纷繁杂乱,所以他们的口味自然是与中原江南人有些许不同,不过虽然招惹男色在金陵还是有的,龙阳之好与断袖之癖也压根不是什么稀奇之事,但是在中原至少从未像在这个悬城里这么明目张胆,招摇过市过,开男倌店更是从未有过。
但是偏偏,这个男倌店,却是这个悬城最最热闹的地方,几乎路经此地的富贾商旅和高门氏族若是过夜的,定会去这个男倌店享受一番,甚至会为了店内的名倌的春宵一刻而一掷千金。这个时候秦淮想到那个姓贺的官吏当初打量自己时,为何用那种眼神了,也确实验证了押送他们过来的那个小吏说的话,对于男子汉而言,送他们去做男倌,就等于送他们下黄泉,甚至更过分。所以当其余几个人出木笼下马车时,露出的那种表情自然是大有可原。
所以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极像是江南的客栈,实际上却是一个奢侈****的男倌店。这店还有个相应的名儿,叫驻乐楼。
“你很熟悉这里了?”其实是一个问句,秦淮却慢吞吞的说的像是一个肯定句。蛮族人有些微愣,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满意,带着嘲笑的口吻说了一句:“在这里一段时日了,怎么会不知道驻乐楼,只是没想到自己也会有来这里的一天,还不是作为客人。”
这话中的感觉就像是下落太快而不慎压断花枝的鸟受了惊却又同时惜花而发出的悲鸣声,秦淮扬了扬眉,突然对这个而立的蛮族人来了兴趣,但是她同时又不得不开始左右为难起来,对于那几个人而言可能是崩溃的绝望和羞辱,因为他们是男子,可是对于秦淮和碧林而言,其一她可是女人,难不成让她也做男倌陪男人?其二,碧林不是真正的男人,让他做男倌岂不是雪上加霜!其三,若真是在他们中挑选男倌的话,常亭完全就是上乘之选,她可只是让他们过来陪她吃点苦,好伺机将他们为自己所用,可没有想过要让他们陪着她失了贞洁还受尽屈辱,更何况,她不能对不起常云!
“还不快点走!想死吗你们!”眼前的正装男子一脸凶神恶煞,他手中拿着皮鞭,张牙舞爪的有些凌人。秦淮他们只好皆低着头,默不出声的跟着这个男子来到了驻乐楼的偏院。偏院里光线昏暗,若是仔细定睛一看,就能发现院内摆设着许多刀具刑具和木制棍棒,和一个极大的铁笼子,活脱脱就是一个私人刑场。
秦淮一进这个楼时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了,但是又没被她捕捉到任何端倪,她也只能处于被动的任人宰割。
进来不久后,眼睛才真正适应了低沉的光线,也才发现有人坐在不远处的一把木椅上,那人倚着木椅的边栏,姿势看起来坐的很舒服,眼睛微微的眯起,嘴上挂着根本没有人气的笑,简直就像是生人的皮硬贴在死人脸上,让人瞧了有些头皮发毛。这个人就是驻乐楼的主人,柴恩。
“你们都一字排好了!”之前拿着皮鞭的男子喝了一句,手中皮鞭时而挥舞,但是次次都不会打到人。秦淮紧挨着碧林和常亭,她将头发都整齐的束起,为的就是让那条深色的疤痕在这张光洁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她只觉得柴恩如鹰般锐利的目光缓缓从她脸上移开,然后转至身边二人之上。常亭和碧林这么一洗漱干净,除了一个面色疏远冷漠,一个肤色欠佳,依旧还是挺清秀的,柴恩阅人无数,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两个。
至于其余四个人,除了那个蛮族人虽而立,那股沉稳却依旧能吸引住柴恩一会目光以外,那两个糟老头实在是不可用。还有那个身上奇臭无比的神秘人,秦淮没有看见他的踪影,他逃了?不可能,明明是一起进这个驻乐楼的,这里的守备森严的紧,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出得去。
突然,那个诡异的声线将秦淮的目光拢了回来,他的话字字都有些不可舆逆的魄力,“你,你,你,入倌,你们俩糟老头,给我扫后院,至于你——”柴恩尖锐的尾音拖了很长,碧林和常亭闻言色变,虽然早有料到,但是心中不仅仅像受了屈辱那般,除了难以接受,还有不约而同的憎恨。
而他口中的最后一个你字,就是指秦淮,秦淮倒是不紧不慢的抬起眼皮,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就听到那柴恩又启齿了,“你伺候倌人。”这话差点没把秦淮给呛死,她伺候倌人?这不是变着戏法的让她伺候男人么。碧林脸色越发难看了,虽然他觉得极为耻辱,但是他本能反映并没有常亭来的激烈,因为他自知有断袖之癖,而且也不是真正的男人,倒是他担心常亭和秦淮。
不过秦淮这边早已给柴恩友好的勾起一抹轻笑,笑到嘴角时,那双眸子里犹如覆了几层秋叶,看则厚实,实则轻浮,让她伺候男人?做你的春秋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