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四年的期限眼看就要到了,碧林和常亭被鸠月招到了他的房中。鸠月如今已不是驻乐楼的名倌了,因为他的年龄较之其他有些大了,但是他的名气却从未弱下,他的姿色在这驻乐楼里,根本无人能及。
“他说今夜会来,我同你们一起等在后院吧?”鸠月卧在床榻上,风姿妖娆,口气温慢。
碧林点了点头,和常亭相视对望了一眼,这四年秦淮每个月都会来看看他们,她每来一次都会去见鸠月,有一次碧林偶然发现,她总会在鸠月之前的房间前逗留一会,鸠月早在四年前就换了房,无缘无故的搬去了隔壁住。而这间房就一直空在那里,四年来时常有人去打扫,但是却一直都没男倌去住。碧林当然知道鸠月一定不是无缘无故的搬走,因为秦淮和圣上在他的房中相处了一夜之后,他就立马搬了房间。
秦淮也从来没有问起过鸠月为什么会搬走,她只是去见鸠月的时候,总会在那间空置的房间前放慢脚步,缓缓而又轻盈的走过,有的时候还会停在房门前露出一副一筹莫展的模样,碧林好几次都想过去拉住她,问她怎么了,可是每一次都滞住不前,问了也不会说,何况这样一次两次,他也大抵猜到了秦淮为什么如此。
果然,是夜,秦淮又一次翻墙而入,后院立着三个人,秦淮笑了笑,“走,今天我们走正门。”
后院本来还有一个蛮族人陆定国,不过两年前他被他们国家给收了回去。秦淮当时得知的时候还在那里感叹,如此人才终于有了翻身的机会了。
她信拓跋濬,所以他们成功的从柴恩的手中拿回了卖身契,然后正大光明的从驻乐楼出来了。“最近几日会比较危险,你们要不先去客栈里避避风头,特别是鸠月。”秦淮盯着鸠月说,她这四年个子没长,容貌倒是比之前更细致了,若不是那条伤疤,他准以为秦淮他是个女人。
“我留在你身边。”碧林想也没想就站到秦淮身边,常亭瞧了碧林一眼,正欲上前立在她身边的时候,秦淮却伸手止住了他,“我身边留一个人便妥,你留在鸠月身边,到时候与你们联系也方便得多。”
于是四人分道扬镳,碧林随着秦淮回了府衙,秦淮带了一个人自然是不可能从正门而入,所以他们也是翻墙而入。这四年里,秦淮和贺长英的关系是越处越僵,甚至到了水火不容,相见必然唇舌交锋的地步。
若是让贺长英发现碧林,说不准他会动杀意。她知道他一直忍着没杀她是因为六王爷的意思,若是想逼宫,秦淮未尝不是一个要挟刘骏的好人质。可是贺长英和六王爷都太看清她了,第一,她不是一个好人质,第二,用她要挟他根本没用,第三,她不会给他们机会抓住她成为人质。
只是没想到,贺长英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一个消息,刘骏根本不在乎秦淮的死活。所以他在悬城招了几名杀手,制造出一副刺客半夜夜袭官府的现象,这样倘若交代起来也是说她不幸被刺杀身亡。
刺客不多,一共五个。但是矛头直指秦淮的话,那就显得有点多了。而且这些人身手都不差。这一天秦淮也是料到的,只不过就是有些提前了,她二话没说就将碧林推入床榻底下,拿剑指着他,低声命令道:“不许出来!你若出来我便杀了你!我的身手你难道还信不过?区区几个刺客难不倒我!”然后就从柜子中拿出一把剑,抄起剑就冲了出去。
“我在这里。”秦淮盯着那一行人淡淡道,他们穿着夜行衣,身材魁梧,行动起来却身轻如燕,看起来身手一定不差。虽然有那么一瞬的后悔从秦淮心头一闪而过,因为她可从来没有和两个以上身手不错的人交锋过,六年前的那一次那两个高手已经害得她有死的念头,更不用说这些人了。但是这四年的剑术也不是白练的,实在打不过就逃。
那些人闻声便举剑向她刺了过去,五个人将她团团围了起来,月下,刀光剑影,她接的有些吃力,黑衣人的每一次挥剑力道都比秦淮的大很多,他们的剑触到秦淮的剑的时候,秦淮就觉得虎口震了一下。
剑风从右耳边呼啸而来,她闪身避过,手上的剑一转,拦断了另一把正向她身下刺来的剑路,那一刹身后寒气逼来,两把寒光凛冽的剑狠狠的刺向她的背。左手剑鞘挥去一把左路而来的剑,她蓦地弯下身,两把剑压着她的背刺了个空,她回身一脚踢在就近那个黑衣人的腰上,那人一个趔躅来不及避开就与他身边的同伴撞了上去,她挥剑趁他们落地之时,朝他们胸口狠狠刺下,温热的鲜血溅到她的脸上,她嘴唇颤了颤,露出了一副悲悯的笑容,沾着血渍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鬼魅而狰狞。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安静的府衙里突然冲出来许多手持着火把的官兵,火焰照亮了整个院子,“来人,准备弓箭!”贺长英嘶哑的声音犀利的穿透了死气的苍穹,箭?秦淮一愣,一边挡着三把寒光凌凌的剑,一边扫过贺长英身后的一排官兵,就一眼,她就看到了十几把弓箭,心中突地一凛,他怎么会有弓箭?他难道私吞了南北交易的兵器?
来不及想这么多,她可一点也不想死在他们手里,手中的剑和黑衣人的剑发出尖锐的碰撞声,她现在自然是顾不上去刺杀贺长英,但是她也终于尝到什么是芒刺在背的感觉了。
耳边除了兵器摩擦的声音,还有她极为熟悉的拉弓弦的声音,六年前那一次,萧道成的那一句‘放箭’简直给她带了极大的阴影,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箭雨呼啸而过,刺破肉体的声音回荡在秦淮的耳边,还有当时脸上的刺痛痛得她还以为自己死了,这些回忆仿佛刻在她心头,怎么也抹不去。
她不否认,她握剑的手软了,剑也挥的慢了几拍,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要死,还有那个人,他温情的笑意一刹那绽放在她心头,她手中的剑一紧,毫不留情的刺穿了眼前之人的心肺,然后闪身跳开,慢慢退入房门口,她突地觉得自己身后一紧,整个人就被拖进了屋中,屋门也猛然合上,屋外两个黑衣人先是一愣,欲冲进去的时候,只觉得身后突然传来‘铮铮’弦音,耳边戾气呼啸而来,还没反应过来,背后就刺进几把箭羽,穿过肉体,血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