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力量已经把东歌的手勒出了一道血印,但是他却毫无感觉,赛珍反而并不惊恐,她慢慢的爬出马车,小心的蹲在车辕上,慢慢地靠近东歌,东歌伸出手来,另一只手还要小心的拉着缰绳用里控制住马儿不要乱动。大家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看着赛珍如同杂技一般的艰难移动。
“把手给我。”东歌伸出手来,他只差那么一点赛珍便能抓住。
大家屏住呼吸,看着站在车辕上的赛珍,突然有人叫道:“不好了,绳子要断了。”
大家望向车辕,果然看见套在马儿身上的链接马车的绳子已经裂开了一半。
“抓住我。”东歌几乎用吼的。
可是赛珍却突然把手放下,她闭上眼睛,所有人都能看出,赛珍不想求生了。
东歌大吼:“抓住我,求求你。”
赛珍的脸却异常恬静,她张开双臂似乎在拥抱寒风。终于,绳子断了赛珍的身子一沉便随着马车掉了下去,东歌放开手中的缰绳,马儿也堕了下去,就连牲畜都知道嘶鸣的回荡在山崖之间。可是赛珍却一声都没吭过,就在那么一瞬间,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东歌抽出长剑也跟着跳了下去。
他在半空中抓住赛珍,奋力的提起,他紧紧的搂住赛珍的腰,一手猛的将长剑刺入峭壁之上,两人的体重让长剑在峭壁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火星。万幸的是,两人挂在悬崖上,只听‘砰’的一声,马车落下悬崖已经摔了个粉碎。
赛珍睁开眼睛,发现正被东歌紧紧的抱着,赛珍道:“放开我。”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恨我也得等他们救我们上去再恨我。”他把赛珍搂得很紧,两个人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赛珍笑了,可是她又狠狠的咬了在了东歌的肩头,咬了很久很久,东歌并不做声,只是稍稍抽搐了脸颊,搂的她更紧了。
一条绳索被下放到两人的身边,东歌把绳子缠在自己的脚踝上,用力一蹬,便用手抓住了绳子。这时候赛珍才发现东歌的两只手都在流血,她紧紧的抱住东歌,东歌笑了,赛珍低着头,她现在能做的只是紧紧地抱着他,希望他手上的伤口不会更恶劣。
大家奋力的将两人拉了上来,直到看到赛珍平安的着陆,东歌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上来几个宫女,检查着赛珍的伤口,其他的侍卫嚷道:“大夫呢?快找大夫上来。”
“他们还在山下呢,落在后面,就是赶上我们,也天黑了。”其他的侍卫回应道。
这时候东歌从袖口中取出一只墨绿色的小瓶子,那是赛珍掉在溪边的,他道:“不用了,我敷上这个就行。”
赛珍看见瓶子心中十分激动,她一把夺过瓶子,大家以为残忍的赛珍不肯给东侍卫上药,可是赛珍道:“你手都受伤了,让我来吧。”
东歌微笑着点点头,伸出双手,赛珍将药粉散在东歌的手上,虽然那一刻,伤口疼的火辣辣的,但是东歌依然满脸笑容。
不明是非的人自然看不出什么来,东歌停止了大家的行进。一来方才的事情都把大家吓坏了,二来赛珍的马车已经落入山崖,在山上寻一辆马车也不容易,而且落在身后的后勤队伍也可以追赶上他们。
那一夜,大家准备在山顶上度过。
山顶上篝火十几处,为的是让大家尽量感到温暖,雪山上风也别的大。呼呼的风声,让人难以入眠。或许其他的侍卫都太累了,竟然就这风声慢慢的进入梦乡,只有赛珍还一人抱着膝盖坐在帐外的稻草上。
一壶热水递了过来:“喝点吧,还暖和。”
赛珍认得那只包扎过的双手,她低着头接过水去,咽了一口,顿时温热的感觉流遍全身。
东歌要走,赛珍道:“坐下吧。”
东歌望着熊熊燃烧的烈火犹豫了一会,还是道:“我去巡逻。”
赛珍冷笑一声道:“胆小鬼。”
东歌依然没有回头,赛珍狠狠的将水壶扔在东歌的身上,东歌终于发作了:“你到底要怎么样。”
“是你要怎么样才对吧?今天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这样你们也可以直接回皇宫了,与其让你送我回吐蕃被国民千刀万剐还不如皇上治你的罪最多关个十年八载。”赛珍是明白东歌一旦踏入吐蕃的土地他的命就由不得自己了。
东歌笑道:“我怕的话就不会来护送珍妃了。”
听到‘珍妃’二字,赛珍感到原本要愈合的伤口感觉又被人撒了把盐。
东歌看见赛珍的表情又冷峻了起来,这让他的心寒了一下:“跟我来。”东歌抓住赛珍的手就往树林跑去,赛珍没有反抗,嘴角划过一丝笑意。
东歌把赛珍带到没有人能看见他们的地方,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抱着赛珍的脸深深的吻在她的唇上,赛珍没有反抗,赛珍也紧紧地抱着东歌,两个人就这样交织在了一起,哪怕是凛冽的寒风都不能把她们分开。
很久很久之后,东歌抱着赛珍道:“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想好了,去了吐蕃,我就自刎以谢天下。”
赛珍瞪着杏眼道:“你敢。”
“我毕竟是你们吐蕃的罪人,我不想让你为难。”东歌只想在死之前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表达爱意,他不想苟活于世。因为成为自己心爱女人的侍卫,看着皇上临幸的女人,他的心会滴血。
赛珍道:“今天我们已经死过一次了,你救我的时候,我知道我的恨已经随风而去了,如果你死了我也跟随你。”赛珍说得坚定,他们已经彼此敞开心扉,毫无保留的倾诉着自己的爱意。
赛珍紧紧地抱住东歌道:“我不许你死。”
东歌点头:“我的命是你的,你想何时拿去就拿去。”
赛珍仰起头,她的眼角已经湿润了,在白雪的映照下闪闪发光:“我也是你的……”
远处的篝火继续燃烧,林中的两人也已然是干柴烈火,再寒冷的天气也阻挡不住两人的爱,他们以雪为床以天为被,森林作证,长剑为信,两人在爱情中交合,因为他们同生共死过,因为他们发觉压抑在心里的不是仇恨而是无比的爱意。
那一夜过后,启裕恒也正式戴上了绿帽子,因为他的善良促成了一对苦命鸳鸯。启裕恒明白,看见东歌活着回来的话,那会说明一切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