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离开这个曾经心心念念想要离开的地方,却多了一份不舍,夜氏跟着一个老仆身边,总是不清醒的样子,似乎是一个只会走路不能思考的动物,宴枚撤军,只余一小部驻扎在这里,宣誓月城已为他们所有。
一路上她们不停的得到有关城主与燕国的关系,不管宴枚是放任还是无意,那消息总能在一个接一个的传到她们耳朵里,北燕被困是真,要城主去救却是个彻彻底底的陷阱,南楚、赵、北齐三国联合灭燕,必然要先解决燕国以北的月城,以绝后患,三国中以北齐兵备最为精良,由他围燕只围不攻,楚军则藏身于雁颈关以南两侧的山坳中,雁颈关是燕国的关隘,往北直通月城,只这一段关隘,似雁颈,两岸悬崖峭壁,是伏击的绝佳之地,而雁颈关是月城通往平原地区的唯一正途,月城军士要去燕国的必经此地,赵国则由宴枚率队,渡河奇袭月城,那时月城军士中精锐之师已随城主去解燕国之危,月城必然是鲁国囊中之物,待城主抵达雁颈关,赵国回还,齐国继续围困燕国,由楚赵两国在雁颈关两边夹击,必要一举消灭月城之师,到那时,灭燕国就易如反掌。这一石二鸟之计,当真是狠辣,似乎完美无瑕,若雾听着只觉得一阵阵的战栗,她了解这里面的凶险,纵然月城军士以一敌三,一旦踏入陷阱,绝没有生还的希望,她虽不懂军事,但传递消息者总是一点一点详详细细似乎生怕漏掉什么般,绘声绘色的讲与她们听,似乎看见若雾一阵阵青白的脸色,他很受用,只是夫人依然如故,听到或者没听到,就只是端端正正的坐着,闭目不语,所以那传话者似乎只说与若雾一人听,若雾恨不得缝了他的嘴巴,但夫人从不赶他走,她自然也不敢,只得边听边瞪他,只想每次都用眼神把他凌迟处死。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得陪着夫人,默默的把头发用鱼骨簪挽起,在月城,女子用鱼骨簪挽起头发,便是祈祷家人远离灾祸,得神庇佑,也是像神发誓,若家人平安脱险,她便终身不嫁,以一生的时间来回报神的厚待,若雾想,她虽什么都做不了,但她不愿意城主出事,她没有家,月城就是他的家,那些军士也是她的家人,而她,更不愿意夫人伤心,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这一段路似乎特别的漫长,走的总是慢悠悠的,似乎有意拖延,若雾心里发急,她只想赶快要一个结果,她要亲眼看到,这样慢慢悠悠,不知道要走到何年何月,待大军又一次扎营休息时,她再也忍不住,从车上跳下来,往主帅的帐篷走去,去见谁她不知道,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谁会肯见已身为囚犯的自己,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便比毫无希望的等待来的轻快一些。她兀自想着心事,并未注意前方,那里是一处沼泽,大军之所以驻扎在此,本就是看此处水草肥美,适宜军马休整,似乎有常驻在此的打算,只是,这里有水塘也有沼泽,入夜除了守卫,任何人都不得出账。若雾趴在沼泽边,感受着淤泥漫上来的沉重感,一点一点让她感觉到呼吸越来越沉重,想要呼救,看着这深沉的夜,万没有一个人会到这里来的,她不知是怕还是冷,竟那样傻傻的任由自己一点点沉下去,却不采取任何措施,直到有一双手死命的拽自己,她似乎才反应过来,拼命应和着他,她还不想死,她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