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雾有些不明白,不明白为何汉人与月城人会有这么大的差别,月城人是不会苟且的活着得,更不会屈膝于他人之下,月城人不会去奴役任何人,更不会受人奴役,他们活的太明白了,容不得生命里有一丝瑕疵,哪怕是死,后来若雾明白,不管是汉人还是月城人,有时候都不是为自己活着,是为心里的人而活,是为心里的信仰而活。她拍拍齐羽的肩膀,温柔的,小心的,虽然那时她依然崇拜月城人的气概,却也能明白齐羽的话,就像此刻她宁愿拿自己去换取城主平安归来。她有自己的小心思,哪怕自私了点。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她对齐羽微笑,彼时的两人,笑容都是真诚无瑕的。
“我知道人的无奈,但那样活着就真的快乐吗?卑微的,懦弱的,被践踏,被轻视,甚至不能像个人一样的活着,我不知道别人是怎样选择,但是我,我不愿意如此卑微,我不轻贱别人也不轻贱自己。”若干年后,若雾想起当时自己所说的话,才知道什么是童言无忌,而若干年后,齐羽甚至有些后悔听了她的这一番话。后悔听了这些话改变了当时的心意,想要拉着自己的子民随自己轰轰烈烈的活一次。
若雾回去时,篱落正在悄悄地收拾行李,在她的心里,不管如何的精心谋划,处心积虑,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道上天安排的是怎样的结局,她虽早已在心里把自己和月城的结局想了千百遍,但终究抵不过心里的那点希望,原本平静的生活让她感受不到任何的波澜,哪怕夜铭离开时,她都感觉不到心痛,只觉得酸涩难忍,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到如今,却还有那一个人,让她想要去做些什么,漫长平静的日子里如何滋生出的情意竟悄悄地盘满了她的心,不管这情意是感激还是其他的什么,都让她觉得此刻她应当在他左右与他同沐风霜,因为他是她的夫君,唯一的夫君。
篱落看着若雾惶惑的眼睛,却不知如何跟她解释,以往她是活在自己的回忆里,也拉着那个小小的人儿活在自己的回忆里,哪知如今竟连她自己都活的不明不白,她苦笑一声,只得说道:“我要往燕国去,你好好照顾自己。”若雾看着她,此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是否连夫人都觉得说服不了宴枚,才决定动身去燕国,她原本是依赖着姐姐,如今依赖着夫人,怎肯此刻分别,所以她决定和篱落一起动身,不管去哪里,都强过一人无依无靠。
夜色中有战马啃过的青草气息,若雾知道想要逃跑,必须引开账外的守卫,可她束手无策,所以她决定去找齐羽帮忙,一来,仅靠她二人之力,绝不可能逃脱。二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夫人去冒险,她想去求齐羽,心里面莫名其妙的信任一旦滋生便很难改变,他是她出月城一来认识的第一个人,第一个他觉得可以毫无保留相信的人,信任的习惯一旦养成,便很难改掉,若雾没有后悔过,经年之后他在若雾的眼中依然是那个单纯善良,笑容明媚的齐羽。齐羽正窝在草堆上打盹,和军士们一起守夜,若雾等的发急又不知如何叫他,此刻似乎真的有心灵感应这种东西,齐羽睁开眼睛仿佛听到召唤一样往她这边走来。若雾冲上去把他拉到一边,开口就说:“我和夫人要逃走,求你帮帮忙。”齐羽的哈欠打到一半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他以为眼前的人是在开玩笑,但也觉得没有人会在半夜里拉上一个敌军开玩笑,便颤巍巍的问道:“逃走,逃去哪?我怎么帮忙?”若雾低头不语,她也知道他一个小军士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她在无能为力是能想到的也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