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液时分,篱落留若雾一人,往主帅的帐篷走去,她要赌一把,而宴枚,似乎也早已料到她会来,安静的等着,若雾是不肯一人待着的,她找来齐羽,拉着他又忍不住去听了墙根。
夫人似乎很笃定,她依然平平淡淡,不理会宴枚的寒暄:“将军迟迟不肯拔营,是在等什么吗?”宴枚看她笃定中又带点试探的语气,不觉笑了起来:“夫人以为呢?”篱落知他故意泄露消息给自己,只是想要看看自己的态度,试探自己的诚意,她本不是善弄权术之辈,以为只需拿出十二分的诚意,便会得到对方十二分的回报,所以城主决议要挥军南下时,她并未阻拦,这时面对宴枚,她只是期盼,自己并未看错人,若城主所料不错,这三国也未必一心,她本无所求,只是觉得欠自己的夫君太多,到生死关头,反而慌张了起来。她强按下心头的忧虑,平静的说道:“将军是否怕,若以北燕倾国之力,奋起抵抗,是否齐国也不是对手?”
宴枚听她的话,显是妇人之见,不觉哈哈大笑起来:“夫人是在说笑吗?齐国围燕,已有三月有余,且早已断其粮草,北燕城中的三处粮仓早已被齐国派出的细作烧了两处,且北燕连年天灾,余那一处,恐怕也撑不过两月,他们拿什么奋起抵抗?”“将军别忘了,什么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若除了这些,再加上南楚呢?”宴枚的笑凝固在脸上,他应当明白这句话的重量,若趁自己攻陷月城之际,南楚与北燕联手,两方夹击,任北齐兵备精良,也是毫无抵抗之力,更何况,还有月城。他看篱落神情安稳,似乎北燕与南楚早已结盟,灭燕是假,灭北齐才是真的,现在想来,北齐处在北燕与南楚之间,论国力,齐国想要灭哪一国均不费吹灰之力,最尴尬的是夹在两国之间,想要对任何一国动武,必受其一方牵制,没有哪一次全身而退的,所以这么多年,北齐虽强大,三国也是和平相处,只是这次北燕连年饥荒,加之北齐新君继位,急于有一番作为,便抓了南楚太子,威胁南楚,出兵相助。对于赵国,本是依附北齐的小国,这次出兵,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更何况,除了攻陷月城,赵国最主要的价值是牵制南楚。
北齐虽急于要灭燕,但也知拉上楚国并未有十足的把握,好在燕齐接壤,一旦生变,军队粮草随时可掉,而南楚离北燕则失了地利,运送军需粮草,必须经由齐国境内,所以北齐料定南楚不敢轻举妄动,而宴枚得到的任务并非是埋伏在雁颈关以北,以截断月城大军的后路,而是算定时机,绕过雁颈关,截断楚军粮草以及后备军力。所以对篱落的话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一来赵国依附北齐,经年日久,从未有过反叛之心,二来,也是因为对自己不放心,所以齐国才会选择让自己的人去雁颈关以北埋伏,却让赵国带兵断楚军之后路。